她更没有办法面对一部又一部作品的生死,连带着这些作品背后的创作团队的生死,空谈对错。
她只能这样负隅顽抗地追问周文渊:
“那你怕不怕政策风向一变立刻就要下架死一批呢?”
周文渊想也没想,回答地毫不犹豫:
“不怕。政策变跟着变,实在不行直接腰斩,反正到时候该赚的钱已经都赚到了。”
他甚至在短暂停顿之后,反问顾一样。
“再说了,师妹你不是一向坚持捍卫创作自由、反对自我阉割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有许多挑战与试探。
“……这是一回事吗?”顾一眼感觉眼前一阵黑潮翻涌,简直想要当场掀桌。
“师妹你要想清楚,你要‘意义’干什么呢?”
周文渊语重心长地看着她,脸上始终浸染着笑意。
“‘意义’没有用。‘情怀’都是包装,是说给投资人听的故事,是给用户编织的梦想的一部分。但我们真正要的是钱,只有钱。开公司做漫画是为了赚钱,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没有其他。所以什么最能赚钱我们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最能赚钱就怎么做。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带着大家赚到钱,就是唯一对股东负责对员工负责的方式。你也一样。你赶紧想清楚。”
顾一样如鲠在喉。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周文渊争辩这些。
与她而言,这也同样没什么意义。
她还早就知道周文渊的思路,早就知道周文渊做事的风格。
如今的周师兄,和大学时代那个会为了一期学生刊物跟学生会主席“此仇不报非君子”的周师兄,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顾一样觉得她打从走进这家漫画公司,走进周文渊的办公室,她就压根没想过要改变谁或改变什么。
然而她也并不想被改变。
她总还是想要握住她的坚持,她的意义,她执意想要做内容的初心。
所以,哪怕无用,哪怕会被淹没,她至少要说出来,要让她的坚持曾经存在。
“我算是深刻理解为什么总有人说师兄你是‘鲨鱼’了。你真的闻见血腥味就上。”
顾一样双手把她的笔记本电脑从周文渊桌上抱起来,回敬给他一个微笑。
周文渊不在意地一摊手,“我当你是在夸我。”
“我没有在夸你啊。”顾一样仍旧乐呵呵地笑看着他。
那副死也要站直了死的倔强模样,无外乎是又一次围剿失败的讯号,大约让周文渊很有一点挫败。
“这么着吧。”
周文渊大手一挥,眼角流露出几分精明狡黠颜色来。
“这样争论没有价值。作品上线当天用数据说话,就能见分晓。两种选择:用我的方案,我赢了我请全团队吃饭;或者用你的方案,你输了你请全团队吃饭。你自己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