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觉得赵嘉这样的作为未免也太丢人，觉得赵嘉这种以性别身份来示弱求饶的鸡贼是对女性心智水平的侮辱，而赵嘉这个人更不能擅自代表无数努力奋斗好好学习从农村走出来接受高等教育然后在大城市自立自强的年轻女孩儿说话。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反复地提醒她，赵嘉并不是生下来就这样的。

赵嘉也曾经是一张白纸，拥有无限的可能，是她的家庭，压榨她以供养弟弟的父母和她心安理得吸食姐姐血汗的弟弟，还有她从小长大的生存环境，她所受到的教育，她耳濡目染的一切……一点一点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争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就利用网络向陆鹿举起屠刀的赵嘉，同样是一个受害者，遍体鳞伤的受害者。

而她和陆鹿，相比之赵嘉，只是幸运地出生在了更好的家庭，拥有更好的父母，享受了更好的教育资源。

但这份珍稀的幸运，终究不可选择，只能被动地任由它随机降临。

如同赌命。

稍有偏差，陆鹿，或者她自己，都有可能变成赵嘉。

当这种“同为女性，命运相连”的微妙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最初因为终于摆脱麻烦而涌起的欣喜便荡然无存了。

顾一样整个人都彻底低落下来，一整天郁郁歪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期间陆鹿接到了之前替她处理和余木戎的分手协议的律师打来的电话，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律师姐姐的意思很简单：

其一，虽然事情是赵嘉做的，看起来和余木戎似乎没有直接关系，甚至余木戎也可算是另一个受害者，但如果余木戎明明有办法约束赵嘉却故意继续纵容赵嘉胡闹，进而损害到陆鹿的名誉和利益，这也是违反当初他们签订的协议的，陆鹿可以据此向余木戎索赔。

其二，陆鹿手上留存的余木戎跑去她们家门口醉酒闹事砸门的视频，也是向余木戎索赔的武器。如果余木戎拒不肯好好商谈个妥当的解决办法出来，她可以安排把这个视频发布到网络上对余木戎施压。

总之，赵嘉根本不是重点，既不是罪魁，也没有价值，没必要和她纠缠。这事如果打算较劲，就让余木戎大出血一回。

这一通电话让顾一样在阴云罩顶的抑郁情绪中震惊了好半晌，满心感叹，虽然同为女性，但人与人的差别也真是可怕。有的女人就是能把聪明才智用在事业上冲锋陷阵无往不利，而另有的就只会机关算尽勾心斗角为了抢男人而争斗撕扯……

虽然说这位律师姐姐的动机主要肯定还是作为代理律师能够挣到手的那笔数目可观的钱，但这敏锐的嗅觉和下手狠准稳丝毫不留情的气势……难怪人家能够做律师。

其实要让顾一样说的话，就按这位律师姐姐说的办，狠狠咬余木戎一口出气，叫他一辈子记着这个教训也不错。

但陆鹿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