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刻,她也还保持着唇角上扬的表情。
陆鹿还窝在沙发上看综艺,姿态俨然一只慵懒的大猫,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只仰脸看了她一眼,就“噗嗤”笑出声来。
“这么满面春风的。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眨了眨眼。
顾一样先条件反射回了句:“我晚上为什么不回来?”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陆鹿什么意思,当即气恼地扑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薯片桶嗔怨,“大晚上的吃这么多薯片,你不怕长肉了?”
陆鹿笑着撇撇嘴,“我又没人请吃饭,只好吃零食了呗。”
“你还没吃晚饭?”顾一样微微愣了一瞬。
“早吃过了。我又不傻。”陆鹿立刻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这么开心,看来聊得不错?”
她又从顾一样手里把薯片袋子抢了回来,但也没继续吃,而是整整齐齐把袋口用夹子重新封好了。
顾一样整个人都歪进沙发里,看着她仔仔细细做完这一套动作,用力深吸了口气,开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得知了一个很恐怖的消息……”
陆鹿把薯片放进茶几上的零食篓里,看了顾一样一眼,紧跟着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也得知了一个很恐怖的消息。”
她的表情有一点微妙,尤其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亮,令人难以捉摸。
顾一样不由懵了片刻,于是问她:“你说的是哪种‘恐怖’……?”
“字面意义上的吧。”陆鹿侧目略思考了一瞬,毫无意义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你说的是哪种‘恐怖’?”
她也如是反问顾一样。
“就……字面意义上的?”顾一样不是很敢确定地咽了口唾沫。
不知为什么,陆鹿的模样忽然让她有一点难以言表的心慌。
但当她开始和陆鹿诉说刚才和沈磊的那一番交谈,这种心慌便在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无法说清道明的兴奋,像酒后微醺时的血脉喷张。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叙述中时不时就会夹杂她的感慨,说到激动时还会重复打几个磕巴,但从不会停顿,仿佛永远不会停顿。
陆鹿就安静地听她说着,看着她,一手托着腮,面带微笑。
直到顾一样终于把满肚子的倾诉欲都燃烧殆尽了,不说了,开始口干舌燥地端起陆鹿给她沏的红茶大口牛饮。
“所以你所谓的‘恐怖’就只到‘发现邻居原来是你老同学,而且当年还被你整蛊过’这种程度而已——”
陆鹿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颇有一点嫌弃地打趣儿。
“不要用‘而已’这种词戳穿我好吗……还有没有姐妹爱?”顾一样一口气把一整杯红茶灌下肚,拿杯子在茶几上砸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你呢?你那个‘恐怖的消息’是什么?”
她一边问还一边抹了抹嘴,直接拿手背抹的,丝毫不修边幅,绝对不是所谓“精致女孩”的风格。
可陆鹿没有立刻回答她。
“我刚收到一条奇怪的消息。”
她只是垂着眼把手机递给了她。
那个瞬间,顾一样清晰地看见了陆鹿脸上情绪的变化。
哪怕只是刹那的浮现。
她还从来没有见陆鹿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困惑、忧伤或什么别的,也谈不上恐惧,而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又或说,是极致的疲倦与厌烦。
那种无法言说的心慌遽然又回来了,席卷心头。
她心神不宁地扫了手机屏幕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夹杂着看似手误的别字和奇怪标点的短信:
他不要我和孩子、我们娘儿两没有活路。。都是被你们逼的!
下附一张裁纸刀扔在地上的照片。
地板和刀刃上还有几滴红色的不明液体,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血。
竟然还是个彩信……
“这是什么鬼……”顾一样皱着眉头忍不住吐槽出声来。
“我觉得,这应该是赵嘉吧。”
相比之下,反而是陆鹿的语气显得轻松多了。
“……她想表达什么?”
顾一样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甚至是匪夷所思。
这年头还会发带照片彩信的人,真的已经不多见了。
会发这种彩信就更是奇葩中的战斗葩。
“这是一哭二闹过了,终于进入三上吊环节了?可是她凭什么啊?她凭什么来纠缠你?她自己真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顾一样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