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之后,有那么一瞬间,顾一样竟然觉得,真是爽爆了……
发泄负能量的快乐,谁试谁知道。
虽然好像有点欺负人。
顾一样其实有一点后悔。
她知道她这完全是在迁怒。
这个沈磊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还不至于到了活该被这么骂的地步。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说,沈磊之前借车给她和陆鹿确实帮了她们的大忙。即便不看在车子的份上,好歹看在红包的份上,性格不合无法做朋友那就不来往算了,这么劈头盖脸骂人一通就拉黑,实在太过凶残。
违反她的做人准则。
她以前也从来不这样做事的。
可反正都已经骂完拉黑了,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解释解释好像更尴尬,更多余。
顾一样后悔了一秒,就决定算了,不再为这个奇人耗费更多精力,免得触发自己更多隐藏人格。
她郁郁寡欢的修订了策划方案,做完了两天份的工作,穿过一些“以公司为家”的同事瘫在公用按摩椅上打游戏的音效声,终于走出办公大楼的门。
夜幕降临,星辰已然爬上月梢。
最后一班开往最近地铁站的通勤班车也已经开走了。
顾一样走在科创园区空旷的大路上,忽然有一瞬感觉茫然。
她正在从事的这份工作究竟意义何在呢?
如果连最基本的信念也不能坚守,难道真的仅仅是赚钱吃饭过活而已吗?
那么,这样辛劳的活着,又有哪一点可以算真正活着呢?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走着,带着忙碌一整天的疲惫,路过连绵灯火。
忽然间,她听见连续几声鸣笛声响。
起初她根本没在意。
直到车里那人摇下车窗一边鸣笛一边冲她喊叫,她才猛然惊觉,这辆“过路的私家车”其实是一直在跟着她,而且尝试引起她的注意。
“想见着你金面可真不容易啊,大忙人。”
车窗里露出的是周文渊的脸。
“周……周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顾一样本能地绷直了后背,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绊住。
她猛然想起昨晚上根本没有回复周文渊的语音消息。
被当成默拒也无可厚非。
这么算起来,她已经连续拒绝周文渊很多次了。
莫名其妙的心虚像神秘的壁虎,顿时爬上眉梢,爪痕在脸颊上抓出不易察觉的红润,有点火辣辣的。
顾一样尴尬极了。
“那个……最近特别忙,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回你信息来着,可是实在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今天吧……又有好多事要忙就彻底忘记了……”
她竭尽全力地尝试为自己辩解,可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是掩饰。
周文渊倒是不计较的模样,了然摆了一下手示意她揭过不提了,就冲她偏了一下脑袋说:“上车啊。送你回去,顺路聊聊。”
“不用了,我自己去坐地铁——”顾一样原本是想拒绝的。
但周文渊非常坚持。
“赶紧上来。那么见外。走去地铁站还两公里呢。”
这是顾一样最害怕的拉锯场合。
对于来自朋友的要求,她实在是不太会拒绝。
何况周文渊又还不是别的朋友。
周师兄是见证过她大学时代黑历史的存在。
直到坐上周文渊的副驾座,系好了安全带,顾一样还有一种微妙的晕眩感。
不自在到极点。
她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索性彻底别过脸,专注的看着车窗外飞快流逝的街景。
“你还住以前那地儿吗?”
她听见周文渊这样问她。
“啊,是啊。”
“一直没搬?”
“没搬。搬家太麻烦了……懒得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