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木戎和他秘书睡了,在我的卧室里,我的床上。”
当多年好友陆鹿在深夜十二点敲开顾一样家的门,面容平静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顾一样扶着门槛,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令人不悦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被她扫除得干干净净。
她并不想脑补好友未婚夫和秘书的狂欢之景,但她此刻实在很想结结实实一拳揍在那个男人脸上。那个伤害了陆鹿的男人。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连忙把陆鹿让进客厅里来。
眼前的陆鹿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疲倦之外,完全不像个“惊闻噩耗”的准新娘。她只是让自己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团膝抱着熊先生——顾一样的等身大布偶,甚至连乌黑的齐腰长发都依然保持着精致服帖。
“一样,我能不能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她在冗长的沉默之后,深吸一口气,抬起黑玛瑙似的大眼睛,认真看着顾一样。
客厅墙壁上的时钟发出令人焦躁的“咔嚓”声。应和心跳。
无暇思考,顾一样已经点头应了一声:“好。”
“那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收拾东西。”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但陆鹿却用力抓住了熊先生的前爪。
“我现在就想去拿我的东西。多一秒钟都不想留在那个屋子里。”
出单元门的时候,迎面和一个年轻男人擦身而过。
中等身量,黑色短发,宽肩瘦脸,穿一身运动衫,挂着耳机,看起来是刚夜跑回来的模样。
对方在顾一样一手掺着陆鹿单手企图去推玻璃门以前,抢先从外往里推开了门,并且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出去?”
大概是邻居。
但顾一样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顾一样惯例警觉地瞥了男人一眼,埋头拽着陆鹿出了楼栋。
两个人在夜风里对着打车app又站了半个小时,一辆愿意接单的出租车也没有。
这个钟点,满大街还在转悠的已经只剩下黑车了。
顾一样反复看了好几次手机,焦虑不安地再次多加了十元小费。
眼角余光瞥见一辆白色的英菲尼迪从地库里开出来,绕场大半圈,停在了她们面前。
“你们要去哪儿?”
车窗里露出的脑袋让人脸识别障碍顾一样好一阵茫然,但从衣着打扮看,是刚才在单元门口打过照面的年轻男人。
顾一样愈发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抓紧身边的陆鹿,没有说话。
“你朋友?”陆鹿心不在焉地问。
顾一样皱着眉,用力抿了抿嘴唇,压低嗓音回答:“……不认识。”
车里的男人仿佛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了然咧开了嘴,又乐着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要上医院?”
“不是。出去办点事。”顾一样飞快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男人点点头,又笑着问:“送你们?”
“不用了,谢谢。”顾一样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甚至拒绝地相当生硬。
但三更半夜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这种事,作为一个常年被各种社会新闻轰炸、熟知各版本“女孩子应该如何保护自己”法则的单身女性,顾一样是绝对不会做的。
男人似乎再一次察觉了这份“自我保护”意识,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秒。
“你俩会开车吗?”
看见顾一样脸上一闪而过的确定之后,他直接打开车门,从车里钻了出来。
“车借你,完事了你明儿再还我。我就住你楼上。”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