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也如锦儿妹妹这般作想,可有朝一日,宫中赐婚的圣旨下来,长姐被赐婚于镇南候世子。”明珊扭过头来看着苏锦,嘴角的一抹笑意渗人的厉害。
苏锦看着她的表情,呼吸都是一窒,耳旁嗡嗡作响,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真相好似正在渐渐浮出水面,而她却不想知道,只想尽力地把它压下去。
不、不是的……
她满心慌乱之际,却见明珊淡淡地笑道:“妹妹想来应当知道,那赐婚下来时京中是何说法罢?”
苏锦脚下一软,几乎跌落在地,青薇惊呼一声,赶紧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苏锦的模样,明珊笑的愈发厉害。
苏锦撑着桌子坐了下来,脑海中一片白光,半晌才找回神智来。
赐婚之后,京中是何情形,她怎能不知?便是她常年待在萱兰院中不肯出门,也依稀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在瞧将军府和镇南侯府的笑话。
镇南侯府世子顽劣不堪,风流好色,十日里有九日都是在秦楼楚馆,气得苏老侯爷一早就从朝堂上退了下来,赋闲在家,可无论怎么打,世子也不肯悔改。
更还有那些闺阁女儿不能听的风流韵事,更是层出不穷,那桩闹得最厉害的万花楼程婉婉的事情,更是整个侯府都似反了天。
可这与祁渊有什么干系?她茫茫然地抬起头来,明珊看她脸色发白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
“那时我才知道,祁渊原来对长姐早就情根深种,甚至不惜放弃所有,要带长姐远走高飞,带着长姐逃婚私奔,可却被明将军拦了下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诗句想必锦儿妹妹也知道罢。”明珊叹了口气,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青薇气愤地看着明珊,有心想要说话,却见苏锦身体摇晃了一下,来不及顾其他,赶紧扶住她,忧声道:“姑娘,姑娘……”
苏锦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已是煞白,“我、我不相信。”
明珊扭过头去看着毓熙院的方向,随后淡淡地道:“祁渊一直未曾忘怀长姐,长姐想来也是如此罢!是以这样,我才会设下那样一局棋,让长姐与他的私情公之于众,将军府护着,长姐总不会丢了性命,两人远走高飞才好,可却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声音渐渐地淡了下去,实则她后头说的那些话漏洞不少,可眼下苏锦已经慌乱不知所措,心头剧震,全然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自然也挑不出她话中的毛病。
明珊扭过头去看着她的模样,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只要让苏锦知道了祁渊心中真正的人是谁,对她的计划才越有作用。
她目露怜悯地看着苏锦,面上的神色换成了一副心疼和歉疚的模样,“若是早知妹妹如此心意,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惹得众人厌弃。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太晚了。”
她太晚发现苏锦竟然对祁渊有所爱慕,若是一早发现,定然不会是眼下的这个局面,说不准她还能全身而退,而不是让自己落在这样尴尬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什么平妻?!她要的才不是这个,明玥和祁渊的私情败露,将军府要保下明玥只能理亏,她才有机会进入镇南侯府,才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身旁传来“砰”地一声脆响,青薇惊叫起来,“姑娘,姑娘……”
明珊回过头去,只见苏锦微微弯下腰来,脸上一片痛苦纠结之色,抬起头来目光中尽是怨毒地盯着她,“你、你同我说这个,你想做什么?”
明珊缓缓地笑了起来,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叫妹妹再这般怨恨于我。”
去怨恨明玥吧!去恨她吧!是她抢走了属于我们的东西,只要没有她,我们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待明珊走后,苏锦才似是失了力气一般,几乎坐不稳,青薇赶紧半扶半抱着她的胳膊,一叠声地叫道,“姑娘,姑娘……”
苏锦抬起头来,脸上血色尽失,半晌之后才如同入了魔怔一般,呢喃着道:“她说的都是假的,说的都是假的……她一定是骗我的,她骗我的……”
青薇满心担忧,却又不敢叫人瞧见,好容易等苏锦平静下来,这才扶着她赶紧回了萱兰院。
明珊回到祁家,院子里丫头还在院中洒扫,刚回到屋中没多久,祥云正取着她头上的钗环,看着镜子里的她忍不住有些惊讶。
往常从镇南侯府回来,夫人都瞧着不甚开心,今儿个却似是很高兴的样子。
明珊嘴角带笑,取下自己耳上的玉坠儿,放在桌面上,看了看镜子之中的自己,额头点缀着四瓣蕊心花钿,却显得一张清秀的脸上,眼睛多了几分媚意来。
这样一副好容貌,即便比不得明玥的容色经验,却也是一个不遑多让的美人。凭什么,她只能屈居人下,而看着旁人高高在上呢?
祥云将手中的钗环放在桌面上,微笑着道:“夫人气色好了不少,奴婢瞧着都高兴。”
明珊淡淡地笑了笑,“好是好,只不过……”
“你们都是死人哪!没看见夫人来了吗?居然还不去通传!”门外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怒骂声来。
听见动静,两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祥云满腹怒火,明明是地位平等的平妻,凭什么那边的镇日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当自个儿是这个府里的唯一女主人?连老爷都说了,西院里头让夫人自己掌管,同他们有什么干系?
她怒不可遏,“夫人,待我出去说……”
“不必了!”明珊淡淡地道,祥云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一惊,夫人好似还带着几分愉悦一般,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请她进来吧。”
说罢,她悠悠然地坐到正厅中,祥云满腹疑云,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