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苏铃才板着脸叫那丫头下去,脸上的神色很不愉快,看样子是要等着人走之后再清算不迟的。
丫头噙着泪走了下去,申娴和谢家姑娘像两只斗鸡似的,彼此看不过眼,顾凝儿站起身来袅袅婷婷的,走到谢家姑娘面前道:“谢家姐姐莫要生气了,我娴表姐只不过是看不过去所以才说了两句,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了。”
谢家姑娘怒火高涨,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就说不出的来气,适才也不知道是谁和申娴一唱一和,非说那丫头不好的,当即便冷着脸道:“她没长嘴不成,叫你来多话?”
闻言顾凝儿便如受重创一般,眼中噙着泪站在一旁,身形摇摇欲坠,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她瞪大了眼睛,神色凄楚,“你、你怎好这般说话?”
谢家姑娘冷哼了一声,还待再说什么,一旁的付家小姐眼瞧着不对,赶紧拉住了她,低声道:“别说了,别说了,谢家姐姐,我瞧着外头园子里的花不错,咱们一道出去瞧瞧吧。”
谁知谢家姑娘偏就是个烈性子,瞧着申娴的模样不肯服输,轻声冷笑:“别当着自个儿是什么高贵的仙女儿不成,拿腔作调的,谁吃你这一套?”
“你、你——”顾凝儿气的不行,却偏偏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堵上谢家姑娘的嘴。
谢家姑娘在家很是受宠,上头还有祖父母疼爱,自然便养成了霸道性子,或许在旁的方面来看,还有几分娇纵,不过这真要拉起架势来与人争吵,还没有谁能吵的过她的?
眼瞧着一场好端端的诗会就这般被搅合了,苏铃也是头大的紧,忍不住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丫头提醒了两句,才赶紧行前接过话茬打圆场。
谢家姑娘早就不想在这儿呆着了,见苏铃过来打了圆场,申娴这才闭上了嘴巴,这才起身哼道:“付妹妹,你适才不是说园子里的花儿好看么?咱们瞧瞧去吧。”
付姑娘赶紧站起身来,苏铃招呼丫头陪着一道过去,谢姑娘也没有在意什么,只不肯与申娴共处一室罢了。
申娴也气的不轻,接下来的诗会自然是做不成了,几人便坐在一块说话劝解,苏铃也满脸茫然。
花园子不小,谢姑娘和付姑娘一道出了门,走了两步之后到了一处凉亭里头,这才扭过头来看着那丫头道:“我们就在这儿站一会儿,你们离的远些吧。”
丫头自然领命,两人便坐在一处,看着那水池子说话,谢家姑娘气闷的撒了一会儿鱼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在自己家,赶紧将那东西给放了下来,扭过头来看付姑娘离了众人又开始默默发呆,便叹口气道:“前些日子,我去寻你你阿娘说你病了,我叫丫头去传话,你也不肯见,今儿个怎么有功夫出来了?”
付姑娘神色一顿,瞧着还显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深刻的忧伤来,看的谢家姑娘一阵懵懂。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大舒爽,不愿意见人罢了。”这一次镇南侯府的诗会,还是阿娘瞧自己好了些许,非让她出来走动走动的。
她叹了口气,目光茫茫然地浮在那水面上,半晌之后扭过头来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我……”
谢家姑娘也不是那等好事之人,只是瞧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不愿出来见人,去找我也好,这镇南侯府的宴饮,咱们不来也罢。好歹是百年世家,竟养出了这样的女儿,还有那申娴,也忒可恶……”
说起这个来,她便源源不断地吐槽起来,全然忽略了一旁付家姑娘的心思。
付姑娘忧伤半晌,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半晌之后才幽幽叹道:“若非是明三姑娘来同我说了那些话,我也不会明白,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待我?”
谢家姑娘正说的尽兴,突然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愣,扭过头去看时,付姑娘珠泪已经滚落脸颊,涟涟成雨,泣不成声,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你这是怎么了?”谢家姑娘虽说热心,但与付姑娘并非多么至交的好友,顶多算得上是颇有交情罢了,见她这般模样,她也很是震惊,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付姑娘捂着脸,哭声道:“他收了我那样多的东西,连那玉环都收下了,可却与我这般绝情……”
尽管谢家姑娘不甚明白是何缘由,听了这话也大概齐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本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见这话忍不住一惊,“你怎么敢?”
付姑娘抬起朦胧泪眼,脸上珠泪滚滚,“他点了我的诗作,我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谁知道,谁知道……”
“和外男私相授受,你疯了?若是叫人知道,你还要不要活了?”谢家姑娘登时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满眼的紧张和害怕。
付姑娘用力扯下她的胳膊,“我知道!可、可我忍不住,爹爹也很喜欢他,我原以为……他会对我好的,谁知道他竟然托明三姑娘的口来同我说那些狠心的话!”
谢家姑娘迟疑道:“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此生定是要光耀门楣,而我却不能和他……”付姑娘说了半截,终是忍不住了,扑在谢家姑娘的怀里大哭起来。
亭子中哭声传的不远,隔着一方凉亭和水池,便是亭子外头也听不大清楚,只不过那亭子后侧还有一丛树林和假山石,说者无意,却听者有心。
明玥立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哭得可怜的付姑娘,眉眼间一阵冷然,点过她的诗作,收过她的东西,甚至还与明珊有干的人,除了……祁渊,她想不到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