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术,方才她所施之术,大凶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躁郁戾气为引,极损神脉,耗心力,稍有不甚便有入魔之险。
且一旦耗损心脉,便不可回转将养!
终南山时,他们观得此术,曾为其取二名,一曰保命,二曰夺命——
保命乃是此术危机之时,确可夺得一线生机,然这一线生机却是以极大代价为引,是为又叫夺命。
保命与夺命,同存一术中,彼时他们都觉此等凶术不宜习,均将其封回原处,后再未提及。
佩娘似知她心中所想,她低低一声,“怎,你要斥我不该习此术?”
她苦笑,徐徐摇头,她以此救她,她又如何张得了这口。
她不再问,身前佩娘却抿了下唇,片刻方道,“是你走后习得。”
三百年,她在三十三天,总也不比当年终南山中。
只这一句,她便不再解释。
成琅听在耳中,心中苦意连连——是何等境地,才令她开始习这大凶之术,她不能去想。
三百年,她困避招摇山,自觉有苦,却未想过山中之外,佩娘等人如何而过。
“你亦不必多想,我生来谨慎,惯留后路,这道术,也不过习作防备而已,”身前,佩娘声音沉沉,微顿,又加一句,“今日乃第一遭使。”
先前未曾使过——先前无有所险,先前未有所损。
成琅听出她话外之意,却又如何不知这是她的安慰。她信她是第一遭使,然这并不代表她今日无有所伤。
若不然,她因何不肯回头看她?
她心知她此刻面上定现了端倪。
心绪翻涌,此念方出,却见她身形晃了一晃,她心中一紧,几乎立时将裹云鞭松了开,然裹云鞭一无所动。
它不听她的使唤。
“去——”
心中焦急,她低低一句,然裹云鞭依旧无所动,依旧在她身边,散出的法力轻柔的包裹着她。
她看向佩娘,于是知这也是她之意,“我不会再走,”低低的,她终是道,“让裹云鞭回你身边去,”法器在侧,可相助她,她低声,“你又何苦……”
话未落,身前佩娘身形又是一晃,却是险险踉跄,她立时心惊,“佩娘!”
佩娘回手一动,似要与她说句什么,然一句未出,便呕出一口血来,她心中大惊,恸骇之下,张手竟是穿过了身前结界!
——佩娘竟不能再维持这结界!
她几乎一下到了她的身边,一下攥住了她的胳膊,“佩娘!”
“你——”
佩娘一言未出,又是一股血气,她面色苍白得厉害,身内脉气窜涌,周身灵气潦乱,她顾不得其他,立时便为她输解法力,裹云鞭附在她身,有她作引,终可令她缓许一二!
法力引渡,果然止住她半身潦乱,血气仍是不稳,却较方才好过许多,她面色亦难看得厉害,虽知这是大凶之术,却不知竟反噬到这般地步。
佩娘眉间紧蹙,似处在极大痛楚,却开口,声低低,“我不能再送你,我将那地告知于你,你只身往前……”
话不及落,却一道法力自上而下,天罗地网一般罩面汹汹而来!
成琅反应极快,几乎立时将佩娘推离身边,那法力击下,正打在二人之间,方才所在之地!
眼前,已是生生劈开一道壑路,将她二人相隔而来。
成琅心中竟是一定,道一句果然。
果然那云海追击不过开始,果然那其后黄雀要按捺不住,只是不知那在后之雀,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