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兄弟,什么都好,便是那循规蹈矩,在殿下这里亦不是坏处,机变有他,若他二个都机变,那殿下便该不喜了,如是这般,正好。
只是没想到,这兄弟在琅姑娘的事上钻了牛角尖,且这也钻,南墙也撞过了,却还是不回头?
他无奈,看透他仍是看不过那琅姑娘,便只得想法将他二个分了开,最好不要让他们见到一处,关乎琅姑娘的事,他都担了去,素日不让他们见到,便是如今……
这般交接班,他亦是……煞费苦心啊。
看着木着脸的慎行,他拍一拍他的肩,转身离去,深藏功名。
暮起四合,夜色渐郁,尝闻披星归来,与慎行轮换过,慎行无有他想,带人无声往宫外去——近来他夜夜都在巡查,绕灵霄宫,方圆几内,整夜不息。
尝闻候在书房外,默掐着时辰。
夜至半时,书房门开,他忙上前,躬行一礼。
“带路。”
“是。”
恭声应了,手中星灯愈亮了些,他提灯在前,向着宫中一方而去。
这一行,数十步外,有宫卫二列,皆是他抽调而出,用过言咒,不能透露殿下行踪者。
宫道旁神木仙树亦已歇下,偶有那夜中晒月光的,察觉到宫中之主的威压,亦早早收了枝桠让开路来,夜色中,一行人,却几无声。
直到尝闻停下,数十步外的宫卫皆都停了步,亦是无声,尝闻弯身,只将灯提举身前,恭敬照着往前之路。
再往前,便是……那处小院。
不多时前,他方才来过。
然现下,他却不敢多近一步,躬着身,感受那威压临近,经侧,而又微远,他仍垂着目,立原地,举灯,半不敢动。
直到威压徐徐有变,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升起的结界,他方是抬得起身,亦是不多看,只慑于那尽守在旁的宫卫,眼风过处,扫察威慑。
这是殿下私中之事。
他不允,亦绝不可,泄露于外。
天宫处的老神上官们,知道殿下有伤,便如是战战兢兢紧张非常,若被他们知道殿下归得宫来,未尽休养,反是夜夜……
夜夜运功行法,怕是宫门外又要跪上一地……
不,尚不止,天罚时他们是无能为力,这一遭,若是知殿下是为琅姑娘护持,大人们怕是……
他已不能深想。
便不是那些老神仙,便是他,守在此间,心中亦是片刻难平,饶是他面上如何,他仍也记得第一日守在这里的心惊,殿下怎,殿下怎能……
怎能为一女子……
此念微浮,他便猛地一惊,立时将这妄测之念压下——
那是殿下。
殿下的心思岂是他可置喙。
默默此念,他强自复下心态。
身之后,便是那寂寂院落,夜色中,更显凝寂,此刻院之外,隐若流水般的结界升了起,将其笼在其中,夜色里,银辉洒地,源不息的法力不停留的护持在这方小院,用法之人闭目运息,仿佛世间外物皆不能为他所动。
睡梦中,屋中人毫无所察,翻身又是一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