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琅看着他掌中静静蛰伏的小裹云鞭,便如当日佩娘将他送给他一般,并不见气有所动,赤黑一条,劲瘦,威风。
她缓缓接过,静静沉睡的小云鞭并无往日那般发出声音,眼前亦除却尝闻再不见其他——没有他的化形,她便知,他仍是被封着。
“多……谢,”开口,对着尝闻道,想露出一个笑,但此刻心中复杂,这笑也几分艰难起。
尝闻摇头,“遵殿下之令,姑娘若谢,谢殿下方是。”
她嘴角微动,“殿下可曾,有过他言?”
尝闻复摇头,笑道,“我与此神器并无缘法,殿下不曾与我说什么。”
短短一言,被他这般加一句,便仿佛是因他和小云鞭无有缘法,那人才不曾与他多言似的……
知他一惯的性情,她也只作听不出,到底此刻更记着小云鞭,尝闻的眼色自是不必说,不必她开言,便先道尚有事务先行辞去。
成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喉中微涌,险些便要问:她晚时……可还往寝殿去?
回神便是一凛——幸而未问出!
这算什么问,那寝殿侍奉的宫娥,不过是尝闻说个狸奴好听的罢,她也真跟着信了去不成……
晃一晃脑袋,便这些隐了去,低头去看小云鞭。
这小家伙……
这般被封,幸而不是与她一般……
往回走着,她想,还是不要与她一般得好,不然依他的脾性,怕是片刻不能安得心,她只望那人不如是将他全然封了去,也好过时时熬煎来得好。
回了小院,寻出一长匣,将内里原本的卷画取了,将小云鞭放了进去。
看着这赤黑神鞭,她终是决定,不将他唤醒——
并非是畏缩着向那人求情,只是,她的脑中不断涌现近来种种,正逢那人与天宫神官两厢对峙,她并不觉她在此时能独善其身,况她本也不在那“善”里,如是已身在漩涡,自保尚且不能,又何必再将他牵涉进呢。
不若,睡罢。
抚着长匣,她慢慢放到床榻旁,心中缓道,但愿他得醒来时,已是事已全止。
静坐房中,她再没有出去,若先前所言,安分守然。
天宫。
将将十日未现身的太子,一经出现在天宫正大殿,便引得神官们暗里所望。
这些时日,最盛的流言便是太子推拒婚事,而今日殿上,闭门多日的殿下重现,那流言中的另一位,妱阳公主,亦在殿上。
神官们不管面上如何,心中都免不得各有所思。
只可惜大殿朝会上,不论高阶台上的天君,还是前排分立的诸位重臣,都对那流言一事绝口不提,议的都是近来四界重事,前面的人不提,后面的便也只能压了去,只是心中也不免嘀咕,难道,真当只是流言?
不然诸位同僚们怎都无有反应?
又一思,便将此否了去——
这话放在几日前还可信,如今这般不像是未听说那流言,倒像是故意放任着流言,倒像是……
心照不宣?
未明真相的神官们暗思纷纷,大殿会之后便是小殿会,小殿会由殿下主持,然此时凡进言的,都是与天君寿辰有关,竟也是半点没提那流言。
此般散后,流言不消反涨,反更沸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