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拜。
成琅跟着众人,纵知天君大约是不能见得她,还是跟着礼了一礼,权作自安己心罢一个了。
“诸卿起。”
这一声……
是天君。
她眼眸不禁动,却克制未往上看,多年过去,天君音声如旧,随此一声,她便立刻脑中画出一个他来……
身高,面端,不动自威,却又身具恩慈,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并非是在那天宫大殿,他将她发落往招摇山时,而是……
是更早之时,他明知她求的是与他的太子的姻缘,却还是……最终允下——
连她那般奢情妄念,都沐得他的恩慈。
他是一任四界拥戴的仁慈之君。
她低下头,心中更是气不能足。
这一声叫起后,殿里诸神官叩谢,待立在两侧皆前的太子与寿元仙尊两个都起后,他们才俱是起身来——一切如礼,果然无人看得她。
她心中松一口气。
那厢天君自是看到了立在前头的寿元仙尊,已是令侍官特置一椅,令寿仙坐于前,以示体恤。
这一厢之后,自是关怀,君臣问答,一来一往,颇是相谐。
成琅听在耳中,还等那老仙开口正事一二,结果听来听去到此这时候竟也不见他露半分?
她几分疑惑。
殿中诸人亦不见有异,仿佛是老仙来此便是真为个与天君君臣相谐来的,各个端目喟然,唏嘘似同感。
丹凤立在其后,他神位不低,于此资历却浅了些,亦微微带笑听着,手于袖中,面上规矩得不得了,心里却叹着真难为天君,分明昨夜见过这老寿仙了,今时殿上还要作一副久不见模样来,也是难为这为人父之心了……
眼神略略一动,便看向其前立着的天君儿子。
自是只瞧见一个背影。
不过这背影看起来不动若山,倒分外沉得住气。
——他沉得住气,殿中旁人怕是要耗不住。
才如此想过,便听到天君与寿元仙尊叙话毕了,他心里一动,眼一眨,便垂首做乖乖臣子状。
那厢果有神官越列而出。
“天君!”
出来便是一个大礼,拜下后便口呼有罪。
“卿何罪之有?”天君似也有惊。
“天君有所不知,”那神官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是惊人,“寿元仙尊游隐多年,天君亦惜其岁久而不忍唤,下神却斗胆相请——老仙尊劳辛此来,正是下神斗胆之过啊!”
此言出,诸神哗然,连那扳指里的成琅都讶了讶,她只以为那老仙自行来此,却不想……是这神官请来的?
……不对……
这老头岂又是那样好请?
可他如今确确在此,那便是说……
他所为之事,与那神官实为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