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琅将二人赶回歇息,言道一切等明日歇息好再说,且这修缮之事尚需他们出力,他们亦需养足精神才好。
两个孩儿赶出去,她亦躺回榻上——她身弱体虚,饶是不想睡,这身子也不许。后半夜到底睡得不实,梦里一塌糊涂,被一只硕大瓶妖追杀一夜。
她这厢灭了灯,那厢出去了的二人却并无睡意。
二人都没回房,只站在院中一角,看着成琅房中没了光亮,狸奴才看向莲,压着声音问,“什么事呀,要等姐姐睡了才能说?”
“哎呀,”莲小小的白他一眼,“你还真要回去歇息?”
“昂啊,”狸奴理所当然,“姐姐说的啊。”
莲轻轻啧了声,“她说你便睡得着?反正我没你那么心大,”她说着往成琅房中方向抬抬下巴,眼中就带了明显忧色,“你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狸奴唬了一跳,“你怎么敢揣测殿下……”
“我哪里揣测殿下之意了!我只是,”她顿了顿,声音亦低了许多,“我只是不知……先前宫中有侍者损过那梅瓶,听闻……被赶出去还重罚……”
“你是说,”狸奴立时皱眉,不觉拔高声音,“你说姐姐弄坏了梅瓶?!”
“嘘!你低点声,我没这样说,”莲小声道,“只是不知道是谁这样胆大,竟敢弄坏了殿下的梅瓶,明明殿下那般珍爱这只梅瓶……”
听她不是怀疑成琅,狸奴神情复又定下来,他却是镇定,也不怎样忧虑的说,“你想那么多做甚,又有何用——那些自有大人们去查,反正总会抓出那人,”想到此他又高兴,“只希望快些,到时姐姐便能洗清了。”
也省的旁人总怀疑是她,他都快气死了。
莲见状,也跟着应了声。
狸奴只觉她应得不甚痛快,便不觉多问一句,莲也不瞒他,她显得有几分心事,“白日里,我不是回未名殿上值了吗,就偶尔听到几句……”
“什么?”
“是琅的……”她犹豫了下,问狸奴,“你听说过‘三问’此人吗?”
*
成琅第二日方起,便先将两件事吩咐下,一是丹凤,她让狸奴跑腿去趟桃源,给丹凤递了个信儿。二是尝闻,她收拾一番便急急去寻了尝闻,询他宫中库房之物,她说了几样,问他是否可取用。
那人命她修梅瓶,那便修!
不论怎样,先修好这梅瓶总没坏处,何况她第一眼便觉与这梅瓶有眼缘,后与这瓶日日相伴,也算几分情谊。
只是修补亦并非仅靠一双手,若无必要之物,她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尝闻已知梅瓶交由了她修补,当下耐心听着,也道梅瓶乃宫中物,修补之物自宫库取是应当,“只是,你所说前两样,宫库现在便有,我可为你取来,只这最后一件,梅瓶的胎泥土,宫库中并无此物。”
胎泥土是制这梅瓶时最先用过的瓷土,恰是不可少的一样,成琅并不意外灵霄宫没有这东西,毕竟它可不是什么宝贵之物,她只继续问,“那大人可知这梅瓶是哪方神仙所赠,或我去求取一点?”
尝闻却仍是摇头,歉然,“我并不知。梅瓶自我来时便在书房之中,”微顿,他建议道,“或,姑娘可向殿下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