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跟着往里走,走到屏风边便停下,隔着屏风些微不解。
莲走进内室,熟练的替成琅拿衣裳,便听成琅应了一声,“有些事,”她语气听不出是何情绪的说,“病了这几日,好了自该请个罪问个安的。”
狸奴啊了一声,仿佛在说就因这般便去求见?
“傻孩儿,我求见我的,得不得见也不一定啊。”
成琅隔着屏一通乐,狸奴才感觉又被她逗了,一时不服与她犟,二人一言一语,倒也过了这茬。
收拾妥当,成琅低头,看着一身宫娥服,目光在腰间微停,还是抬手,将缠在腰间的小裹云鞭取了下。
“琅?”莲不解。
小裹云鞭亦仿似不解,尾巴尖儿挠挠她的手背。
“今日便先不带你了,”成琅摸摸小神鞭的脑袋,温声道,“今日带你不甚合适,你且先在这乖乖等我。”
小神鞭翘起的尾巴尖儿立刻耷拉了,显得十分落寞,成琅看得好笑,期间在莲给她另一条腰带时,小裹云鞭还试图勾下那腰带来,它似乎认为是这条百无一用的布料在与它争宠,成琅只好又是一番安抚,又连连保证回来便将它重新带身上,小神鞭这才渐渐不平静下来。
“便叫它在榻上罢,”出门时,成琅对莲道,想了想又嘱咐他二人,无事莫要靠近小神鞭,“它,本是脾性不甚好,我不在,小心着莫伤了你两个。”
狸奴和莲应下。
二人将她送了一段,这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担忧,莲是因知道她与殿下过去有旧,且是不怎样愉快的过往,是以担心她此行,狸奴简单得多,他不知成琅过去复杂,只知她这回病倒得突然,又病得严重,上回侍候不周已叫他十分自责,这回便是十二万的上心,一时也不想离了她身边,只想步步跟着她时时看顾着才好。
成琅无奈,只得故作严肃,强令二人停下,又自怀中掏出三枚铜钱,对着枕雪阁的方向摇下一卦。
“顺天依时,宜起宜动,”她道,“上上卦,二位,大可安心。”
二人或多或少知道她这摇卦的本事的,于是互相看一眼,多少放心下来。
成琅告别二人,这才收起铜钱徐徐前行。
从她这里往书房并无太远距离,而枕雪阁正离得书房颇近,她未曾去过,但听慎行说过,那处是那人除却书房外,在灵霄宫去得颇多之地,听狸奴讲,那里有许些棋盘,是殿下对弈之地……
对弈……么。
是了,那人,甚擅棋。她也还记得他在棋上有些怪癖,譬如比起与旁人对弈,他常常自己与自己对弈,左右手各执一方,常常一个午后便这样过去。
她那时,没少在竹林里看的,偶尔也有手痒心痒,便也会主动与他下一二盘,她也是自诩扇棋之人,与他对弈……
唔,胜少输多。
他从不让她,她却愈挫愈勇……
记忆缓缓而至,一片片恍惚而不真切,她走在这条几日未走的路,才不过几日,便竟有些恍惚之感,再想到那人,又觉仿佛是许久未见他一般,分明,离那个雪夜,也不过几日光景而已……
不远处,已看到尝闻身影,他站在枕雪阁不远处,看到她并无意外,只远远朝她笑着示意了下。
成琅站定,微顿,胸脯起伏间徐徐吐出口气,手摸摸那三枚铜钱,她勾唇,也向他露出笑意,抬脚往那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