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又关,房里静了几分,待房里只剩二人,尝闻面上常挂的神情便微微变化了些,他似有些无奈,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姑娘单独留我,是有什么话要与尝闻讲么?”
只他二人了,成琅也不做假装了,她还带着笑,只笑意浅了些许,“大人聪慧。”
“不敢,”尝闻摇头,“尝闻不及姑娘,姑娘等这一日,怕早就想到尝闻会再来,只,”沉吟了下,他还是摇头,“姑娘想知道的,尝闻怕是无法令姑娘满意……”
“大人以为我会问什么,”成琅笑笑,“我先前不去找大人,便是不想令大人为难,先前如此,没道理到这时难为大人。”
尝闻几不可察的松口气,“那姑娘是……”
“只是想知道狸奴现下如何罢了,”她问,“琅只想问大人,狸奴现下可是要紧?”
因何受的罚,受的什么罚,她一概不问,开口却是只问这一桩。
尝闻忙道,“并不打紧。”顿了顿,又补充,“也未曾……怎样伤了他,不过,”他看一眼成琅,语焉不详,“只要他记得错处罢了,记得了,往后才不再犯了。”
记得……错处……
成琅搭在膝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下,三十三天,调教宫娥侍从的法子,伤身者是为下,却也有的是法子叫人记住教训便是了……
她就记得曾有一神官,酷爱研究这些刑人的法力,其中一种便是将人记忆抽出来,在犯错的那一段打一些痛楚的烙印,那即便是未曾真的经受过那些痛楚,往后只要一想起也会痛不欲生,惊惧交加,莫不敢再犯。
身上的伤总有好的一日,一旦好了,便会渐渐忘记那时的痛楚,而那般烙在记忆里的,却无论如何无法忘却……
手指微收,她点了点头,压下诸多心绪,只对尝闻又道了句谢。
“姑娘不必谢我,”大约见她面色颇是不好,尝闻意有所指一般,“狸奴是姑娘的人,姑娘好了,狸奴自当也好。”
成琅微顿,“我知道。”
到底还是……累了他啊。
她若好,狸奴也好,她若好……
“殿下,”微微停顿,她到底是对尝闻道,“若是殿下归宫,还望大人知会成琅一二。”
那人说,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回他,她现在……算不算想好了呢?
思过,思过……
已知所过,她该……求见他一面了。
这般想着,一时心绪良多,尝闻亦有眼色的不多问,只应下后便告辞离开。
到门外时,正见莲带着狸奴往这边走,见了他都远远就行礼拜。
“嗯。”
尝闻应了,却一时没立刻走,只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好好照料你们姑娘。”
莲和狸奴哪及他想,立刻都齐齐应声。
尝闻便未再说什么,二人见他走得不见了身影,莲才收回目光,看着有些怔愣的狸奴,小声问,“哎,你是说真的吗?尝闻大人真没有罚你做什么?只是关着你叫你思过?”
“嗯,”狸奴点头,他知道成琅病倒后,便一直这样失落自责,当下说,“大人仁慈,我自请了受罚,却也未应,只说念我初犯,叫我只好好思过……”
莲皱皱鼻子,“是这样么……”
“嗯?”狸奴问,“有什么不对吗?”
莲皱皱眉,“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有点怪,也不知闻大人与琅说了没有……”顿了下,她嘱咐,“待会见了琅,你可要把这话记得跟她说哦,她很担心你,以为你受了很大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