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琅看着她忙碌,心中叹,这傻孩儿只知观止与她有旧,大抵不会想到那白石亭……
亭本无辜,不过是遭了她的连累……
只因一名,若非是白石二字……
厌屋及乌,厌屋及乌啊。
想到这些,到底只是一声叹。
喉中残留一丝药香——
丹凤给的这药,不知是怎样制成的,并未有寻常苦味,反有一股冷香,清浅浅不叫人生厌。
断药……
是她想得简单了,以为断了药,垮了这身子,她原就是个半废之人,便是再枯槁些又能如何,若能换得一个被“赶出去”的下场,怕才是于大家都好的。
那人继位,妱阳会是太子妃,丹凤,佩娘……
原先如何过,往后如何过——她亦是。她该在招摇山,便不是招摇山,也或神界的哪一僻静处,继续残喘余生。
原是……这般想的,然如今……
眸子微阖,身上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雪中浸透的冷意,她想起那人神情,想起那双极深又极漠的眸,到如今,她明白了他的那句思过的意思。
确,是要她思过的,只,石亭是其一,另外的……怕是警醒于她了……
桩桩传言犹然在耳,幌子二字赤条条出现在脑海,她不知是该庆幸她还有一二用处还是其他,只沉沉一叹,闭眸掩了所有思绪。
昏昏沉沉,大约想的太多,而这身子又太无用,稍稍多思些便是疲累,她只这般一时醒一时睡的,竟也又睡去了大半日,只睡得并不怎样安稳,隐约里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
待再醒来,迷糊糊喊“狸奴”时,这二字出了口,她才终于想到是何不对——
从醒来起,她便再没见到过狸奴!
心头一跳,顾不得旁处,见莲匆匆过来,便立刻拉着她问,“莲,狸奴呢?你可是见过狸奴?”
莲一愣。
“狸奴,是我身边常跟的那孩儿啊,替我给你传过话的,记起么?”
“记得的,”莲迷茫,“没见过他啊。”
成琅心中一紧,心道是不好,想起先前狸奴因她受过一次罚,如今这次……
不由懊恼,连她都要受罚“思过”,她怎就未想到狸奴呢!
他定被她牵连……
一时又悔又急,忙问莲,“慎行呢?可知慎行现在可在宫中?”
说着便要下地起身,莲吓了一跳,忙去拦她,口中道,“你现在不可乱动啊……啊,你要找行大人么?行大人他现在不能见人呢!”
“不能……见人?这是何意?”
莲赶忙说:“慎行大人在禁闭中,好似……好似是受罚了。”
“受罚?”
成琅顿住,眉拧了下,便听莲继续道,“是了,我也是才听说的,好像是犯了什错,殿下没处置他,是行大人自己自请的罚,约莫有些严重的,听说尝闻大人都不得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