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刻钟左右,赵云婉便请赵夕娘回去歇息。
而后她侧首对侍立一旁的春云道:“一会儿让庄上所有长工奴仆都到点翠园来,让所有点翠园的长工和花农都在场地里等着。”
“让他们瞪大了眼给我认!认出来是谁私自来了扶余山的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而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就这么下了山!没有任何其他交代的下了山!
所以这一番折腾是为了什么?而且还任由分明之前还很讨厌的“然公子”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
柳氏瞠目结舌看着赵云婉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拊掌而笑:“少奶奶真乃妙人也!”
赵云婉下山后并没有直接回庄,而是去了堤坝,那个曾经差点吞没她生命的波玉桥,已经重新修建好了。
桥的一头通往去徐氏祖坟的路,而另一头,连接着回《徐家庄》的路。
“我的生命,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写的。”赵云婉愣愣看着清凌凌的河水。
涓涓细流,没有夏日里滚滚黄沙的狂躁,没有初春融雪时的湍急。
冬日里的河水,总是流的很慢,和人一般,懒懒的,动弹不起来。
面具下的桃花眼微微低垂,辨不出喜怒,“你后悔了?”
赵云婉却苦笑起来,眼角有些潮湿,哽咽着嗓音:“不,我不后悔,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只怕我不够强大,会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更怕哪天自己就撑不下去了,成了这辈子我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然公子,你走吧,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面具下的脸瞬间错愕,妖娆的桃花眼瞳孔微缩,虽然只一瞬,却足以让他怒火中烧。
他勾唇冷笑,眸子里冰火交加:“所以少奶奶这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还是说,少奶奶觉得某实在不配做高高在上的《徐家庄》大少奶奶之友?”
赵云婉睫羽轻颤,清雅秀美的脸庞却冷若冰霜:“是与不是,重要吗?”
面具男冷哼一声,扭头便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许久之后,微风吹拂着她鬓边碎发,在空中飞舞出孤独的弧度,她发出一声轻叹,转身朝不远处的《徐家庄》走去。
当天下午,面具男走了,严子秋看赵云婉的眼神就有点怪怪的,似乎在惋惜什么,又似乎是在庆幸什么。
眼见得,已是腊月中旬。
黔州府地处西南,小年是在腊月二十四。
小年之前,得做好准备清扫家中的尘垢,取除旧迎新之意。
所以在小年来之前,赵云婉就忙着把县城里的生意都理一遍。
而之前买下空置的铺面,也终于开始装修了。
之前托人做的花架,也已经刷好桐油清漆,就等着干了漆搬进去。
这间铺子比之前的成衣铺都要大点,而装修风格却很简约温馨。
这些都是赵云婉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还特意画了设计稿,让柳氏照着内容和大致轮廓重新画了图稿,果真精致详细了许多。
所以装修的时候,才能这么快就完成。
而如今赵云婉要做的,则是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