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酒楼生意最是红火,又时至数九寒冬,大伙儿最喜在这个时节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古董羹。
烫一壶老酒,配三两小菜,热上一炉古董羹,蘸着陈醋,拌点蒜蓉辣酱,鲜香麻辣,暖得人额头冒汗,驱赶全身的寒气,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
而方才赵云婉点的,就是一个鸳鸯锅的古董羹。
一半鲜汤,一半红油,爱吃什么味的便把菜放哪边烫熟了吃。
赵云辰最喜红油汤锅那股子麻香味,却偏生自小体弱,吃不得太辣的食物。
锅子一送上,添了烧的通红的炭块,赵云辰就忍不住往红油汤里倒了好些羊肉进去。
春云刚想凑过来伺候,就被严子秋挥手赶到一旁了,还振振有词地说:“吃古董羹就是要自己下菜烫着吃才有劲儿,你瞎掺和什么?”
春云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赵云婉,见她面色无异,只淡淡笑着挥了挥手,便矮了矮身,退回原位。
严子秋嘿嘿一笑,又往红油汤里倒了一盘羊肉,拿两尺长的公筷搅拌了一下,就夹了满筷子熟肉上来,放入赵云辰碗中。
给他倒了一杯桂花蜜酿,正色道:“你脾胃不和,莫要吃太重口的东西,配着这蜜酿也好缓和一点冲劲儿。”
随后又朝赵云婉咧嘴痴笑:“怎样?够抵你那两盆豆绿了吗?”
赵云婉白了他一眼,笑骂了起来:“左右都被你带走了,说这些又有何用?大不了送年礼的时候无需再送牡丹便是了!”
“什么?”严子秋瞪大了眼站起身来,满脸的不甘,“哪有这样算的!这是腊八的节礼,跟年礼有甚相关?没得这样耍赖的啊!”
这嗓门大的,连邻桌的客人都探头望了过来,满脸不悦之色。
赵云婉慌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快些坐下。
严子秋虎着脸瞪她,毫不示弱,仿佛她不收回方才的话便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才行。
杨采莲不明就里,只觉得赵云婉方才所言的确太过失礼,又恐这大庭广众地闹腾起来会给《徐家庄》丢了颜面。
赶紧拉着赵云婉咬耳朵:“还不快些给夫子道歉!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抵消年礼的,你是想害辰儿学业不成吗?”
赵云婉无奈苦笑,又不好在这儿跟自己的娘亲掰扯这事儿,只得不住地安抚她,解释方才自己不过是跟夫子闹着玩儿的,并非要败了这师徒纲常。
杨采莲这才偃旗息鼓,却依旧一脸正色地教训她,不能失了身份,做出一些孩童之举来,没得让人笑话。
赵云婉自然知晓杨采莲话中真意,细想一番,越发哭笑不得。
严子秋小胜一筹,一时难掩得色,斜睨着赵云婉,几杯温热的黄酒下肚,显出几分微醺来。
为了防止他当街显出醉态,赵云婉忙撤了他桌前的酒,换成酸甜香糯的蜜酿,让春云过来伺候他吃了好些菜,不至于伤了脾胃,才命人将他送回客栈歇息。
严子秋刚被送走,杨采莲就凑到赵云婉耳边叽咕:“辰儿他师父也太不济了,不过只喝了几杯黄酒,竟醉成这样!”
“娘!人后休要道是非!谨言慎行!”赵云婉正色道,双眸微眯,心中却早已疑窦丛生。
严子秋到底在搞什么?她可不信一个常年饮酒作乐的人会如此不胜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