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长卿两个人坐在警察局里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耸拉着头，等着警察来给我们做笔录。

老鹤倒是随遇而安，坐在那里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自在，都这种情况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跟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个社会大哥聊天。

那个社会大哥一身腱子肉，前胸后背，胳膊大腿上全都纹了纹身，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带着回音。

社会大哥也是性情中人，他跟老鹤唠了没两句话就开始跟他俩以兄弟相称了。

“老弟，你放心！以后走哪你就提我，有大哥我罩着你，在xx市这一片儿，老哥我好使！”大哥满脸潮红，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打酒嗝，看样子应该是刚喝了假酒。

老鹤嘿嘿一笑，从善如流的回道：“好说，好说。”

“老弟，我看你们三个年纪轻轻长得又都这么面善，咋进了局子了呢？因为啥事儿啊？”

老鹤傻憨傻憨的摸了摸鼻子，说道：“不知道啊，我也挺懵圈的，可能是有点儿什么误会吧。”

大哥手下的一个小弟抻个脑袋说道：“我刚才听警察说你们是因为涉嫌诈骗被逮进来的。”

“诈骗？”大哥一声震天吼引来了警察的一顿训斥，他连连道歉，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老鹤说道：“我就服你们这些搞诈骗的，诈骗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得有技术，有头脑，还得有口才，除了这些长相也很重要。”大哥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你看，长得像我这样的，我去骗谁谁能信？”

老鹤对我问道：“诈骗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就模棱两可的回道：“可能就是骗人的意思吧。”

大哥旁边那个小弟又把脑袋抻过来说道：“诈骗就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款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我们三个齐刷刷的向那个小弟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大哥带着几分自豪的神情说道：“这没啥，我特意请了个律师，每天给我这些个小弟们上法学课，要不然三天两头进局子都不知道因为啥进来的。”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次你们是因为啥进来的？”

那小弟答道：“我们这次是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抓紧来的。”他又好心的解释道：“故意伤害罪，是指针对故意地非法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行为而定的罪。”

我了然的说道：“就是把人给打了呗。”

大哥酒醒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有点儿后悔了，“唉，替人收账之前喝了点儿酒，一时没绷住，就把人脑袋给铆开花了。”

他的小弟也忍不住埋怨道：“去之前我就跟您说了，收着点儿脾气，尽量别整事儿，现在政策紧了，不比从前了，咱们收账不能再像原来似的那么简单粗暴了，得柔和着点儿，以理服人，咱们有欠条在手里，还怕他不还钱么？您非不听，到底把事儿给整大了，这要是真判了，说不定还得进号子里待个三年五载的，你说说，这是何必呢，有理的事儿也让你给整的没理了。”

社会大哥看样子也挺懊悔的，他唉声叹气的说道：“也不知道咋的了，我最近像个炮仗似的，遇着点儿啥事儿一点就着，这次也是，本来对面那俩毛头小子对我也挺恭敬的，也不知道为啥，我瞅他俩那一头绿毛就来气。”

老鹤对他问道：“你这下山虎是什么时候纹的？”

我向那大哥的胸前看去。

他的胸前纹着一只样貌十分凶猛的大老虎，那大老虎饿的脊骨凸出肚皮干瘪，虎头朝下呲着獠牙，老虎屁股撅在一个山崖上，做俯身欲扑状，看着十分威风。

大哥迷茫的看着自己的纹身说道：“这只老虎是我上个月纹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老鹤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这饿虎挺凶的啊。”

“老弟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整天打打杀杀，身上杀孽重，容易招惹邪祟，道上兄弟都说下山虎辟邪，所以我才去纹了这么一只。诶！你别说，我好像是自从纹了这只下山虎之后就开始干啥都不顺，老弟你是不是看出来点儿啥了？”

老鹤摇头叹气的说道：“下山虎也没什么，偏偏是只饿虎，饿虎最凶，独独一只饿虎也没什么，可是你肩上却还扛着一条过江龙，这龙虎相争必有一伤，难道你不知道？”

大哥一拍大腿骂了句娘，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有人故意要坑我啊！”

老鹤把书都看杂了，啥都能白话两句，上至天文地理八卦五行，下至婆媳关系婚姻矛盾，陈芝麻烂谷子鸡毛蒜皮，全都知晓个大概其，所以他人缘儿贼好，三岁到三千岁的他都能唠上嗑。

大哥一把抓住老鹤的手激动的说道：“多亏了老弟指点我啊！要不老哥我就让人给害死了！”

老鹤不甚在意的回道：“小事儿而已，看见了就多句嘴，死倒是不至于，不过也免不了多灾多难多坎坷，最好还是找个明白人把你这纹身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