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儿倒是还算坐得住,她本便是长姐,何况祥哥儿伉俪俩膜拜的是正中,并不是直接冲着她的。可便使如此,刘冬儿的心境却也很不美好。
只,跟刘家二老爷一比,刘冬儿这点儿不怡悦真心不算什麽了。
“你们这是想要干什麽?正月里头却哭哭啼啼的,还是当着两位姑爷的面!这是什麽意义?我苛待你们了吗?”刘家二老爷这会儿已经出奇得愤懑了,他本便是一个很爱体面的人。两个嫡女都嫁得不错,又都为夫家生了儿子,唯一的嫡子更是出色,不仅名列前茅,听说在殿试上更是获得了太祖上皇的表彰。
相关于三个出众的嫡子嫡女来说,庶出的便很不尽善尽美了。
庶女是很过度的,害得他丢尽了脸不说,乃至于有些带累到了嫡长女,现在人也没了,也便多说无益了。这个庶子以往看着倒是还好,虽说没什麽才气,但起码没有给家里丢脸。可前段日子受室时,却由于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将家里的秘密都给外扬了出去,让他狠狠地丢了一次脸。
好不等闲选定了淡忘此事,庶子不好好地在家里整理行囊,跑到了家宴上,还特别会挑好时间。正月初二回娘家,他不带着他的媳妇去岳父岳母家里,杵在他眼前要做什麽?还跪下来悲啼流涕?怎么着,难不可能他竟是有冤屈?
“父亲母亲,实在是孩儿无用。”
祥哥儿并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如果是他是由生母抚育长大的倒还好,偏巧由于菊禾的一些所做所为让刘家二老爷最厌恶,直接将祥哥儿给了未曾所出的曾姨娘碧儿。这曾姨娘是家生子,关于菊禾的事儿是晓得的一览无余,也清楚自己完全无法依靠祥哥儿。也因此关于祥哥儿的事儿历来不上心。虽未曾苛待祥哥儿,但也仅仅是在衣食住行上代为照望,旁的事儿该说的不该说的,却是一句都未曾多说。现在,祥哥儿看着是长大了,但由于经历的事儿少,没念过什麽书,更是不明白情面油滑。如果是没人指使倒无妨,一旦有人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些话儿,却是极为等闲被怂恿的。
刘家二老爷便已经很不高兴了,听到祥哥儿这种变相的认可,心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虽说他自己也认可不怎么关心这个庶子,但自认也没有对不起他,起码在衣食住行方面从未苛待过他。而且,这庶子成亲后分居是惯例,除非是没有嫡子,抑还是嫡子长年外出不在家的环境,例如韩家那种。
可刘家并不是如此的环境,睿哥儿学识最好,以后更是出路无穷。两个嫡女虽说已经出嫁,但都是在京城的,通常也时常会回娘家。两个女婿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不说以后会赞助睿哥儿,但起码却全部不会带累。
如此便够了,刘家历来不需求祥哥儿这个庶子。
思量到大过年的,刘家二老爷也不欲将事儿闹大,便算错在庶子伉俪俩,他这个当父亲的也难脱一个教训晦气的义务。
“你们先起来。”淡淡地讲话,刘家二老爷虽说面无表情,但眼底里却是一片极冷。
祥哥儿和他的媳妇并不了解刘家二老爷,见刘家二老爷并未像刚刚那样愤怒,还以为办法见效了。略微一踌躇后,两人接踵站起。
“你们都坐下。”这话却是对蕾儿和睿哥儿说的,他们刚刚避了开去。
蕾儿和睿哥儿对视了一眼,他们本便是双生子,从小的感情都是极好的,两人的默契也比一般的姐弟更好。不留印记地商议了一下对策,两人落座,蕾儿垂头不语,睿哥儿却是直直地看向庶兄。
刘家二老爷让婢女们都退出去,一面审察着祥哥儿伉俪俩,一面思考着:“祥哥儿,你来说,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刘家二老爷自持身份不肯意跟祥哥儿的媳妇说话,何况在他看来,对外的事儿自然应该由身为良人的祥哥儿出头。
可祥哥儿的阐扬却让刘家二老爷最扫兴。
“父亲,我……”喏喏地看了一眼刘家二老爷,说真话这也不能怪他,祥哥儿长到这个年纪,事实上跟刘家二老爷相处的时间却是极少的。再加上他从小便被轻忽,未免便养成了现在懦夫的性质。
严格说起来,祥哥儿并没有韩曦那般懦夫,可韩曦是个女儿,又深受母亲和长兄的心疼,哪怕有些懦夫也不会被不喜。可祥哥儿……
“说!我让你说,我给你机会说,你想要说什麽便只管讲话。”
如果说祥哥儿刚刚是有诉说的心思,这会儿听到刘家二老爷这般极冷的语言,也吓得不敢再讲话了。颤颤巍巍地看了看身边媳妇,便低下头不再语言。这副窝囊的模样,看得刘家二老爷额上的青筋直跳。
祥哥儿的媳妇虽说也是庶出,但是在娘家的地位还不错,倒是不像祥哥儿这般懦夫。
“我们只是想留在家中。”
刘冬儿垂头掩过眼里的那一丝笑意,这如果是旁人也便罢了,偏巧是在刘家二老爷眼前。这刘家二老爷平生最不稀饭旁人无故插话,特别对方还是一个在他眼里无足轻重的女人。
“豪恣!”
祥哥儿的媳妇话音刚落,刘家二老爷便大吼了一声。很快,他便发觉了这时间地点都不对,大过年的,又是在两个女婿眼前,他实在是不应该这般失态。可越是如此想着,他越是觉得面前这两人碍眼。祥哥儿也罢,他的儿子,那女人却……
“哼,为人后代却不敬尊长,素以质疑尊长的决意,你是想让我将你逐落发门吗?”
祥哥儿猛地抬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这庶子成亲后分居另过,和被家主逐落发门,那是意义真的不一样的两件事儿。
前者只能算是单过,没有经济长处来往,却还是亲戚干系。而后者则是名望扫地,今后跟家属再无来往。
刘家二老爷说的这话的确是太过于严峻,惋惜在场的大伙愣是没有一点儿明白。像刘张氏有点儿面带不忍,两位姑爷则是事不关己,而刘冬儿他们姐弟三人却俱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这全部,都被祥哥儿看在眼里,虽说他从小便晓得他跟嫡子嫡女们是不一般的,但之前却并未这么直接地对比过。刘冬儿便没有说了,他们的年龄差距摆在那边。而睿哥儿和蕾儿却从小都是他醉心的对象。通常他都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角落里,冷静地谛视着这对龙凤胎弟妹和父母的互动关爱,偶然候他乃至于会梦境着,是否有一天,他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可随着年龄的增进,小时候看不透的事儿,现在却是有些清楚了。
但究竟没有经历过什麽事儿,再加上新婚媳妇的指使,祥哥儿决意搏一把。当然,这其中完全的原因却是祥哥儿真心没有餬口的本事。
“父亲,求您不要如此,我什麽都不会什麽都不懂,你如果是将我赶出去,我真的是末路一条啊!”
看着泪流满面的庶子,刘家二老爷心中究竟还是有些动容的。可随便他想起了先前跟刘张氏商议的事儿,顿时没了好气:“你在说什麽空话?我有会让你净身出户吗?你自然可以获得一笔安家费,虽说以后的日子不会像以往那般好于,但却不至于让你为了生存忧愁吧?”
便是这个理,刘家现在由于睿哥儿,重新成为了太监人家。但之前他们搬到京城后,主要的收入却并非刘家二老爷在官学谋职的薪金,而是来自于刘家二老爷秉承的父母产业,以及刘张氏的嫁奁。
这么说吧,论钱财,刘家便相配于京城一其中等巨贾家庭了。便使祥哥儿并非嫡子,可到时候分到的安家费也不会太少的。
在京城里,一般的老庶民以一家五口人来计算,如果是只算吃喝嚼用的话,一年下来三两银子是足量了。这还是在京城里,如果是搬到了城郊的话,购买一个农居小四合院,再购买一块薄田种些蔬果补助家用的话,生怕一年二两银子都不必花消。
当然,这只是很基本的吃喝嚼用,如果是算是买衣裳、打家具、孩子上学堂,乃至于女眷的胭脂水粉金银金饰一类的,那这钱便没法预计了。
弄个不好,一年花消上千两也是正常的。
“父亲希望给我多少安家费?”要说祥哥儿还真是没有什麽城府,也是,虽说他是庶子,但跟他的媳妇差别,前者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偏院里,虽说份例不如嫡子,但却仅仅比嫡女略少一成。而后者却是从小被抱养到了嫡母身边,地位是高了,但生怕日子便不像在生母身边那般忧心如焚了。
刘家二老爷没想到祥哥儿问得这般直接,当下便被噎住了。
忍了又忍,想着大过年的,又有两位姑爷在,刘家二老爷牵强压制住性格,没有爆发出来:“京城里一般人家都是不给安家费的,只是让庶子将从小攒下的份例带走。我也不可能待你,你房里的东西都可以带走,包含你这些年的份例,我再给你……一百两银子。”
听到刘家二老爷这么一说,刘张氏微微有些诧异地抬头,但她却没有讲话。
刘冬儿一见刘张氏那表情,便晓得刘家二老爷这是更改了之前商议好的数额。想来,像刘家二老爷这般好体面的人,是不肯意在两位姑爷眼前落了下成。何况,一百两银子也不算许多,刘家真的累赘得起。
不想,旁人是觉得这个数额多了,可祥哥儿却不这么想。
“一百两银子?这……这可怎么够呢?先前我去打听过旁边的宅子,哪一个不要几百两的?”
一听这话,刘家二老爷险些被气乐了。
在旁边打听宅子?刘家哪怕先前由于家中无人仕进,而没有往官宦人家群集的区域搬,但刘家的财力却是不弱的,因而搬到了现在这块旁边都是富贩子家的区域。
而这边的宅子,自然不会像高门大户那般是宅院套宅院的,也比不上在泸州城的刘家祖宅。但好歹这宅子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刘家的人口并不多,蕾儿其时虽未订婚但年纪摆在那边,睿哥儿倒是要思量到的,但刘家说白了也便这么一个哥儿。再加上刘家二老爷在搬到京城时,便将通房小妾解散了,只留了一个要照望祥哥儿的碧儿。
因而,这宅子还是够用的。
至于刘家旁边?
别闹了,最小的那也是三进的宅子。刘家现在这套宅子花消了三千两,三进的宅子要比五进的宅子小了太多,但八九百两还是要的。现在不是刘家出不起这笔钱,而是凭什麽要为庶子付出那麽多?这么想着,刘家二老爷的面色自然不会好看:“祥哥儿,你现在有两个选定。第一,照我适才说的,你房里的东西都归你,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第二,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了,带着你的媳妇立马离开,从今以后你刘祥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祥哥儿一脸震悚地看着刘家二老爷,张了张嘴,殊不晓得该说什麽才好。而他的媳妇则是真的傻眼了,仅有双眼里的泪水掌握不住地往着落。
最终,还是睿哥儿打了圆场:“哥哥,你还带着嫂子回来吧,盘算一下以后的生活。”
祥哥儿面色一动,人却没有转动。
刘家二老爷更为愤懑了:“怎么了?你是希望选定后者吗?那行,我现在便叫人把你丢出去!”
这心思,家里出了不孝子是一件丢脸的事儿,但如果是庶子的话,那便不怎么会让人非议了。这庶子,本便是妾室所生,妾是什麽?卖身了的仆众!仆众秧子生下的孩子能是什麽好的?便使会有人说闲话,大多也是冲着这个不孝子去的。
至于你有什麽苦衷?呵呵,怕是没几个人会在意吧?
这些事儿祥哥儿是清楚的,他在无用,在成年后还是去自家铺子学了一些事儿的。只,真本事是半点没有学到,又可能铺子里的办事欺他是个庶子,教得不必心吧?
但不管怎么样,祥哥儿最终还是清楚了,他今个儿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有心再说两句,但在刘家二老爷森然的眼光下,最终还是溃退了。而祥哥儿的媳妇,虽说一脸的不甘,但想着刚刚刘家二老爷的严峻,却也不敢讲话了。
这两人离开后,家宴总算是首先了。
可今个儿是正月初二,便是一年中比较冷的时候。菜肴刚上来的时候虽是冒着热气的,但被祥哥儿伉俪俩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怕是已经极冷了。
又让婢女将菜肴端下去热了一下,这顿迟来的家宴才首先。
其他倒是没什麽定见,先前都是吃饱了过来了,家宴前也有用一些茶点垫垫肚子,可在刘家二老爷看来却不是那样了。刘冬儿很了解他,这会儿刘家二老爷压制地越厉害,下昼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怕是爆发得越厉害了。
那又如何呢?
人最重要的并不是野心,也是自知之明。如果是没有那野心,顶多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哪怕获得了权势财产怕也最终只能落得凄切的了局。
刘冬儿猜的一点儿也不错,等他们离开后,刘家二老爷爆发了,当然,这事儿却是她后来听刘张氏说的。
刘家二老爷和刘张氏商议的是,等过完了元宵节后,正月十六那天请他们离开。到时候,刘家也会派马车送他们走,并且会让管家跟从,在城郊可能京城清静一些地方买个小房子,也算是帮着安了家。
可那是商议好的!
当天,刘家二老爷便逼着祥哥儿伉俪俩修理好了他们房里的东西,也没让婢女们协助,只说以后他们也用不了婢女的。马车倒是现成的,已经快黄昏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将他们赶出去了,也没法找地方住下,刘家二老爷不至于那麽狠心,却狠戾地报告祥哥儿,明个儿一早便离开。
祥哥儿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清楚他夺取了为什麽反而落到了这个境界。
更不能接管这个事实的却是祥哥儿的媳妇。实在,祥哥儿媳妇的娘家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也可以对外是说的动听,嫡母膝下有五个儿子,却没有一个亲生的女儿,这才将她要过去养着。但事实上呢?含饴弄孙的确是一件快乐的事儿,但亲身带大孩子特别是这个孩子跟自己没有一点儿血缘干系却是自己良人的孩子……
只能这么说了,祥哥儿媳妇的嫡母是一个很夺目强干的人,她明晓得自己已经韶华不再,又晓得良人痛爱美妾,硬是捏词膝下没有女儿,将庶女强行要了过来。偏巧,本朝律法上有明文规矩,庶女如果是养在尊长可能嫡母眼前,身份便会高一些,也因此,不管是她的父亲还是亲生母亲都无法回绝。
接下来呢?事儿还不清楚吗?
明面上是宠溺着,对她百般万般好,可身后里却是在捧杀,教她用眼泪是示弱,教她要敢于向不公正搦战,教她顶嘴尊长乃至于夫家的尊长,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