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如此这般,顾家太太笑开了:“你这傻孩子,想什麽呢?我是自愿的,如果不是如此的话,怕是你父亲也要随着糟糕了。”
自愿?
顾家二少爷还在愣神之中,韩家这边却是面面相觑,韩子野有心要讲话发问,但见顾家母子俩这般,临时间也便没有讲话,只是眼光消沉地思量着什麽。
“母亲,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儿?对了,祖父他真的……”
“你祖父的事儿母亲不好多说,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也不太清楚。至于我被你父亲休弃的事儿,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这周家七房的嫡女周凤舞成为了三皇子的宠妾,那周凤舞是周蝶舞的亲姐姐,听说两姐妹的感情最不错。这不,她一有机会便首先报仇了。也罢了,那事儿的确是我做的过度了,她要报仇倒也是正常的。”
顾家二少爷面上皆悲痛:“母亲,都是我不好,当初你也是为了我。”
“不关你的事儿,我素来便是这性格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实在,这也无所谓,我们还想着退一步放言高论,但既然他们步步紧逼也未必不是一件功德儿。现在,你父亲给了我休书,我便与顾家毫无干系了,她周凤舞想要对顾家着手,却是掂量一下了。”
妇人被休弃是一件很残暴的事儿,如如果被休弃的妇人只是刚嫁不久并没有所出倒也罢了,摆布也便是再嫁一回,后半辈子也不至于太惨。可像顾家太太这般,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人也到了中年,再嫁却是不大可能了。
如果说,真的是周家故意报仇,那麽到了现在也便够了。
刘冬儿想起她在里头并未看到行汤,连跟从顾家太太的婢女婆子都没有,莫非这是……
扫地出门?
“母亲,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安危与共!”顾家二少爷显然并没有像刘冬儿那般想得太多,身为人子,他这会儿也只顾心疼母亲了。也是,怕是任何一个有点儿孝道的人,都会为此动容的。
“学卿你别发急,听我把话慢慢地说清楚。顾家现在暂时无事,你父亲休弃了我,等于便是向周家表清晰态度,想必过不久之后,你父亲便该派人来接你回来了,这件事儿便临时告一段落了。”
“不可能!你是我母亲,哪有牺牲了你保全我们的?特别是……休弃!他周家想要干什麽?”
顾家太太苦笑地摇了摇头:“虽说我也看不上周家,但此次却不得不帮他们说句话,休弃这件事儿并不是他们强迫的,而是我跟你父亲提出来的。学卿,你不要忘了,我并不是本朝之人,我有良人和儿子,自然不能离开本朝,但现在呢?”
“母亲,你是说外祖父母和娘舅他们……”
“是的,我特地绕到这里来看你一眼,趁便把这件事儿跟你说说。旁的事儿也便罢了,我便怕你由于临时感动又做出什麽冒失的事儿来。学卿你记着,你父亲没有对不起我,这件事儿也只是一个局。我便好借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听到顾家太太这么说,顾家二少爷的感情可算渐渐清静了下来,韩曦这会儿也站起走到顾家二少爷身边:“良人临时宽宽心,我信赖母亲身有希望。”
韩曦并非不关心顾家太太,只是她的性质便是如此。何况,平素她关于顾家太太便是佩服居多的,韩曦真的信赖顾家太太可以旋转乾坤。
自然,顾家太太很等闲便猜到了韩曦的心思,冲着她微微一笑,眼光不能自已地落到了韩曦尚且不的小腹上。
“曦儿,你这胎还好吧?看来,让你回母亲家是对的,前些日子顾家可被折腾得不轻。我想着,如果是顾家真的派人来接你们了,便让学卿先回来,你和孩子暂时还要托付亲家母照望。”
顾家二少爷听着这话有些不对,立马便紧锁眉头:“母亲,什麽叫做顾家被折腾得不轻?有人去顾家拆台了?”
“明着他们是不敢的,但无意来几个人却是常有的事儿。我只是想着曦儿性质便软,胆儿也小,便怕那些人会吓到了她。你倒是无妨的,他们全部不敢对你们着手。”顾家太太一脸抱歉地看了看韩家大太太:“亲家母,曦儿便要先交托给你了,旁的倒是无妨,我便是担忧那些人会吓到她。”
眼看着顾家太太便要施礼,这礼韩家大太太却是不会受的。
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顾家太太,又伸手拉住了韩曦的手,韩家大太太厉色说:“曦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护她全面的。至于顾家,你也不必太担忧了,风雨过后便是好天,全部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韩家大太太这话听着舒适,顾家太太面上也可算暴露了笑意:“多谢亲家母吉言,实在这也真的不是什麽赖事。学卿他父亲通常里总是下棋,这回他也说了,眼看着自家的棋子便要被围困全部吃掉了,偏生对方逼得太紧了,反倒是暴露了破绽,倒是给我们翻盘的机会了。”
“那便好,对了,可有什麽需求的?你回娘家可不等闲,如果是缺乏了什麽只管说一声。”韩家大太太说的并不是客气话,对顾家太太有好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为了韩曦着想。
顾家对韩曦本便不错,但之前是由于有些羞愧在里面,如果是时间一久,韩曦那性质却没有一点儿转变,难保遥远顾家的人会不会对韩曦厌倦了。
但如果是在顾家有难之时出手互助了,这里面的情意却不是那麽等闲减退的。
有道是,锦上添花花不香,济困解危炭暖人。
韩家大太太是全心全意地为韩曦希望,生怕将来韩曦会受到半分委屈。
“不需求什麽的,我便是外国之人,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点儿费力不算什麽。”顾家太太眷恋地看了一眼韩曦的小腹:“对了,我那孙儿可好?临走前,让我抱一抱吧。”
这点儿请求自然不算什麽的,韩曦忙交托婢女去将盼哥儿抱过来,而刘冬儿这时候也是心中一动,唤了个小婢女帮她跟娃娃带个话儿。
刘冬儿晓得,这顾家太太说的是轻松,但京城离草原却是极远的,哪怕是快马加鞭没日没夜地赶路,没有一两个月也是赶不到的。而且这途中可不像是京城去泸州城,可走水路也一路上都有驿站。去外国的行程不仅遥远,越往外国走,便会艰辛。
以往,刘冬儿也听韩子野提起过,有些地方虽说看着是绿草茵茵牛羊肥硕,但关于人来说却未必是好的。有些不适应的人,一到那些地方便会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弄个不好还会抱病发热。
虽说顾家太太便是在那边长大的,可她嫁进京城也有三十年了,天晓得她还可否适应那种环境。何况,顾家太太年岁也大了,这一去还不晓得要吃多少苦头呢。偏生这还不是兴冲冲地回娘家,而是被休弃了。哪怕这所谓的休弃有启事,刘冬儿便不信顾家太太想起这事儿的时候,内心便能好受?
不管顾家太太怎么回绝,刘冬儿还是为她筹办了一些东西。除了利便在路上带的吃食以外,更多的则是药材。
得了小婢女传话的娃娃忍痛拿出了好些药材,多数都是制成了药丸的。那些卖相极好的药材看起来愈加让人震悚,反而是制成了药丸的更能让人接管。
而顾家太太在逗弄了盼哥儿,又匆匆用了一顿饭后,带上刘冬儿筹办的包裹便离开了。
只是,身子最肥胖的顾家太太,这一次的背影却最冷落。韩家的人也便罢了,顾家二少爷却看得很不是滋味,回头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韩曦由于担忧,只好将盼哥儿交给了韩家大太太,好在韩家这边的人却是不会说什麽的。“子野,顾家不会真的出事吧?”如果说,刘冬儿对顾家有些信心,但经由今个儿这事儿……虽说顾家太太说得最硬气,可她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自我慰籍。
跟刘冬儿相反,韩子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细看来眼眸中还带着笑意:“安心,至多两三个月,这事儿也便晰。”
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如果是往常,刘冬儿柄然是极为信任韩子野的。只是很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而且还都是一些刘冬儿从未经历过,乃至于在前世闻所未闻的事儿。这已经跨越了她的负荷,也幸亏这些事儿并不是直接发生在她的身上,试想想如果是自己处于韩曦地位,怕是会想得更多吧?
这么想着,韩曦那性质也未必不好。虽说无意会有些忧愁,但韩曦历来便没有清楚过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儿,加上她这民气思纯真,又比较好糊弄,周围的人都是一副镇定的神态,那麽韩曦自然也不会太过于烦恼了。
“幸亏刘家只是一个一般的官宦之家,而韩家也不是高门大户,要否则我呀……”刘冬儿间最佩服起那些个望族闺秀来,她的出身不高,嫁给韩子野虽说是高嫁了,但韩家跟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比起来,还是不算什麽的,也得亏如此,她也用不着经历这些事儿。
听刘冬儿这么说,韩子野倒是被她弄了个哭笑不得:“如果是那些已经历经数朝的真正世家富家,那的确是很困扰的。但且不论,单单是家里复杂的干系都能把人逼疯掉。”
顿了顿,韩子野又加了一句:“因此冬儿你实在是想说,得亏你良人我出身不高且有没什麽大用,是不是?”
被韩子野的话给噎了半天,刘冬儿好悬才缓过气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三个哥儿的爹了,还那麽爱闹!”
略带气恼地回了房间,刚刚娃娃去找药材了,将在杰哥儿身边奉养着的小绿唤了过来,帮着照望昊哥儿。
小绿是刘冬儿从刘家带过来的婢女,是她在重生之后,亲身挑选出来的。当初,除了小绿以外,有四个贴身大婢女。只是那四个婢女早些年便嫁人了,现在最女人也有两个孩子了,仅有小绿却在刘冬儿的身边。
先前,杰哥儿出身的时候,小绿主动请求去照望杰哥儿,而泰哥儿大了一些,两兄弟由于年龄邻近是住在一块儿的,小绿通常里也有照望泰哥儿。
这通常里由于见得不是许多,刘冬儿还想不起来,但今个儿一晤面,她再次提起了往常时常说起的话题。
“小绿,你还是执意不肯嫁人吗?”
听到刘冬儿这么一说,小绿的脸上一白。
算起来,小绿是跟刘冬儿一般大小的,而四个婢女却是要比小绿更小一些,要否则当初刘冬儿也不会放置年龄稍大又稳重些的小绿当一等婢女了,究竟刘冬儿已经生了三个哥儿了,看起来小绿要比她年轻一些。
只是看起来年轻又有什麽用呢?生了孩子的妇人的确不如小女士那麽年轻,可这却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儿。而且,并不是说刘冬儿生了孩子之后便老大了,相反她身上更是平添了一分只属于成熟妇人的气质。这种气质,在男子眼里要比青涩的小女士更来得有迷惑力。
虽说只是婢女,但是奉养了刘冬儿多年的。
何况,刘冬儿未出阁的那段时间,过的实在并不是最好,特别是刚重生的那段时间。刘冬儿有太多太多的事儿需求她们去做,因而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婢女,比起后来嫁人之后挑选的那几个愈加密切一些。
这也难怪,嫁人之后,刘冬儿有太多的事儿。哪怕最初几年管理中馈的并不是她,但自己也有婆母要孝敬,有良人要奉养,有小姑要照望。小哥儿一个接着一个出背后,更是没有旁的空暇时间了。
身边的婢女也不像是做女士的时候,会时常陪着谈天逛后园,对现在的刘冬儿来说,婢女真的只是婢女了。端茶递水,梳头穿衣。而自己如果是有什麽内心话,也是跟娃娃说的,旁的婢女在刘冬儿心目中完皆没有重量的。但关于小绿,刘冬儿还是有着不少好感的。
从小陪着自己长大不说,小绿虽说在小时候有些毛躁,但后来却是经心尽力的。杰哥儿出背后,更是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杰哥儿身上。
“小绿,你怎么想的?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有什麽内心话能跟我说说吗?”
刚嫁入韩家的那几年,刘冬儿还以为小绿不想嫁人是由于想成为韩子野的通房,在陪嫁婢女中,小绿的长相是很出众的。偏巧后来杰哥儿一出身,小绿便自请去了杰哥儿的身边奉养。这在大户人家中,嫡妻身边的婢女做通房是再自然的事儿,但哥儿姐儿身边的大婢女却是不能问鼎的,要否则便会被外头觉得这个家属没礼貌。
可以说,小绿自请去奉养杰哥儿后,等于便是自断了后路。她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做韩子野的通房婢女了。
既然暂时闲下来了,又便好想起了这件事,刘冬儿觉得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件事儿处理稳健了。
“小绿,这头几年我当你是小女士性质,暂时不想嫁人。可这又是好几年过去了,你看看夏荷,都怀了第三个孩子了,你便没有一点儿想头?”
偶然候刘冬儿真不清楚小绿的心思,不都是老女士会恨嫁吗?为什麽她真的不在意呢?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的确会晚嫁一些,但通常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顶多也便是留到了二十岁,一般都配出去了。小绿现在都二十五了,这要是搁在那些农家家中,女士十三四岁出嫁也是不奇怪的,二十五六的年纪,都可以筹办为儿后代儿说亲了。
“小绿,我不是想要强迫你,只是想问问你内心怎么想的?”
刘冬儿很无奈,关于婢女,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乃至于包含娃娃在内,她都是索要比较多的。也可以无意会赐下一些点心茶水,逢年过节也会赏些红包衣裳之内的,但总的来说,刘冬儿从婢女身上索要的要远弘远于她所付出的。这也是为什麽她对婢女们的态度比较和善的原因。
如果是小绿是那种眼宗师低不肯意嫁给小厮的人,倒也罢了,晾了那麽多年,也该想清楚了。偏巧小绿从一首先便不肯意嫁人,这让刘冬儿真的是哭笑不得。
“原因呢?莫非便没有一个原因?”
小绿的出身刘冬儿是有些印象的,也仅限于此,虽说婢女是刘冬儿挑的,但先前却已经由了当家主母那一关了:“我记得,这跟你不肯意嫁人有什麽干系?”“秀才之名听起来还不错,当初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是我娘修了八辈子的福分,要否则一个一般的乡下女士怎么能嫁给秀才老爷呢?可等我娘真正嫁了以后才晓得,我爹仅仅是一个秀才,除了会念书以外,什麽都不会。”小绿的面上暴露回首的神态来:“里头说的再动听又有什麽用?这日子是过给,并不是过给外人看的。”
小绿抬头看向刘冬儿,面上俱是苦楚:“我爹被外人说的那般好,可我娘过的是什麽日子?我爹除了念书以外什麽都不会,人家念书人还会去当学堂先生,可能找一份隽写的活儿来补助家用。可我爹什麽都不会。”
“对我爹而言,但但凡提到了一个钱字,便是在凌辱他。他的宇宙很容易,逐日早晨起来看看花儿草儿,吟几首诗。晌午用一些容易的饭食后,歇个午觉,起床后再看几页书,写一些文章。到了晚间要么便是在庭院里看看星星,要么便早早地歇下了。”
刘冬儿无奈地叹息着,关于小绿的出身,她仅仅晓得小绿来自于明净人家,并且父亲是个落魄的秀才,旁的事儿却是真的不晓得了。
“小绿,我很同情你的出身,但你真的不肯意领有一个美满的人家吗?”
“是的,也可以她们有她们的美满,觉得有良人有孩子,哪怕再苦再累也不怕。可我不是她们,我一点儿也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我也不想把自己来日的人生交托给一个从未见过真的不了解的人身上,我不想赌,也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