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真的对秦妩下手。

就算真的说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曾经居然出现了那么愚蠢的想法。

当他心里萌生出那种想法，并且准备实践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了。

他不配当一个医生。

“后悔。”

“你恨么？”

紧接着，陆寒年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仿佛陆寒年拉开门走进来就是为了跟他谈心的，而不是为了过来指责他。

凉臣脑袋嗡嗡响。

“恨什么？”

“你父亲。”

陆寒年拿出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

缓缓点燃。

青烟袅袅上升，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没有那么清晰了。

“不恨，那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从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只不过没有深入的调查而已。”

凉臣看着自己身上包着纱布的伤口。

脸色好像真的无怨无悔似的。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杀了凉懿，因为他伤害到了我最爱的人，但是我不是你，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

因为立场的不同，所以思考角度就不同。

凉臣太明白这些了。

“你不恨不怨，只后悔。”

陆寒年总结了一句。

“是，所以你现在大可以动手了，我保证我不会反抗。”

“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你妹妹在哪。”

凉臣心里突然梗了一下。

“你杀我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放过她？她……应该还有变好的可能的。”

那终究是自己妹妹。

犯了再大的错，也不敢忍心责罚。

“你可真是大善人。”

陆寒年弹了弹烟灰。

“你现在应该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吧？”

凉臣跟外界已经失联好几天了。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问出来？”

“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谁？”

“她现在就在楼下，就躺在楼下冰冷的太平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

原来陆寒年说的是秦妩。

“我现在还有资格去见她？”

凉臣沉默了许久。

“我可以允许你去见她一面。”

凉臣抬起眼睛，什么都没说。

只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楼下的太平间里——

阿酷离开了之后，这里就安静的出奇。

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静得仿佛世界外的地方。

也是，这里本身就是世界之外。

秦妩静静躺在床上，面色安详苍白。

周围的灯光很亮，还有点刺眼。

原本这里是不应该有人的，可是还是来了人。

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这人身上穿着素白的长裙，头发披散着，脚步非常轻。

脸上带着不可描绘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你总算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