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被遏制住,宫门也开了,言明第一时间进宫,他想去安慰母后。他今日穿了件灰色的长袍,带着一顶白玉冠。言明刚刚步入凤仪宫,言榕便扑到他怀里痛哭不止。
“哥,晗儿没了!”
言明也不由自主地流泪了,他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脑袋:“榕儿,事已至此,你要坚强,母后失子最为伤心,你若过于伤心,母后不就更加伤心吗?你放心,四哥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晗儿,给他报仇。”
言明朝清润的寝殿走去,进门之前拭干了泪水,端了一盏刚刚炖好的极品燕窝。
他进入了寝殿,将燕窝搁置在床榻边的案上。他跪下给清润磕了一个头:“儿臣请母后保重身体,六弟没了,儿臣也很悲痛,可是母后,你要振作,您是皇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善,后宫争斗无止无休,您是躲避不了的!”
“明儿,你在暗示母后什么?”她忽然起身,走向言明。
“难道母后认为晗儿之死与后宫争斗无关吗?”言明站起身直视着她,“母后啊母后,当年言晋,言懿,言爽是如何加害父皇的,难道母后忘了吗?”
她背过身子,蹙眉道,“可是为什么?本宫一向对她们宽容,忍让,把她们当作姐妹来看待。。。。。。姐妹。。。。。。。”
清润痴痴地笑了起来,不禁想起了曾经的令狐清娴。她和令狐清娴血脉相连,她当年为了一己私欲数次加害于她。还想置她于死地,亲姐妹尚且如此,后宫那些人便。。。。。。
她细思极恐,若真的是后宫的人向她下手,害死了晗儿,下一个难保不是榕儿和晏儿。
她悲怆地仰着头,硬生生让眼眶的泪水倒流了回去。
“明儿,母后知道了。榕儿的婚事你要上点心,快点让榕儿离开后宫,才能让她离开危险。”她抚摸着言明的脸颊,“母后只剩你们三个了,母后哪怕拼了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言明再次跪下,真诚道:“母后放心,明儿身为长兄,定会护弟妹们周全。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请母后在后宫中保全自己。”
早朝上,文武大臣进言永妃献方有功,挽救了数百条人命,合该嘉奖。言禛也正有此意,雯菁皇贵妃去后,贵妃之位空悬,遂晋封永妃为永贵妃。
清润正在陪晏儿练字,凌婷筠急匆匆地进来:“娘娘,陛下刚刚下旨,晋封永妃为永贵妃了。”
言晏的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清润却一脸淡然:“唯唯救了陛下一命,这是应该的。”
“可是陛下总得顾念娘娘您的心情吧!”凌婷筠抱怨道。
“我与陛下,不计较这些。”她吩咐道,“把哥哥送来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拿去紫宸宫,就说她这几日事务繁忙,就不必来谢恩了。”
凌婷筠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取了礼物便赶往了紫宸宫。紫宸宫一改往日冷落萧条之态,睦妃,肃妃,易嫔都携了礼物亲自登门道贺。
方唯唯还保持着妃子的打扮,穿了一件淡黄色宫装,端坐在正殿的那把闪亮的椅子上。
“嫔妾们请贵妃娘娘安,愿贵妃娘娘长乐未央,万福金安。”睦妃,肃妃,易嫔,三人行礼道。
“各位姐姐,怎的如此见外?快请坐!”方唯唯客气道,她卑微了十几年,这样的切口,使她浑身不自在。
“贵妃娘娘,您献方功在社稷,区区贵妃之位算什么?依嫔妾看,皇贵妃,咱们娘娘也当得。”易嫔道。
方唯唯内心咯噔一下,易嫔素日里最无视她,今日见她飞上枝头,便这般阿谀奉承。这不就是人性的悲凉?她在心里苦笑,她活了三十几岁,世态炎凉早就应该看淡了。
“易嫔,慎言!”睦妃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本朝规定,皇贵妃册立,要么无皇后在位,封皇贵妃摄六宫事,要么贵妃大病难愈,册立皇贵妃以示安慰。易嫔此言是诅咒皇后娘娘还是诅咒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嫔妾绝无此意啊!”易嫔惶恐至极,立刻跪下请罪。
就在这尴尬的档口,一身紫衣的言过进入寝殿后,给各位娘娘请安。吩咐宫人们将自己做的几样精致的糕点端上来,分给大家!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聚在言过身上,言过素日喜欢那些鲜艳俏皮的服饰,而今日这身紫衣配碧玉簪子的装扮,让人心旷神怡。
肃妃拿了一块酥饼,浅浅地咬了一口,赞道:“咱们公主的手艺愈发精进了,回来让晔儿的王妃进宫,可要向公主好好讨教一番。”
“娘娘哪里话!”她抚了抚身子,谦卑道,“三嫂厨艺精湛,过儿雕虫小技,怎可于她媲美。”
睦妃不屑地瞟了言过一眼,言过小时候睦妃就看她似乎很有心机,加之她毕竟是言爽的血脉。自然十分厌弃。
她看见众人只为方唯唯贺喜,却丝毫不顾皇后丧子之痛,不由道:“也不知道是谁这般狠心,竟敢杀害皇后娘娘嫡子。”
“睦妃,你就非要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吗?”肃妃反驳道,“哎,怪只能怪六皇子福薄。”
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方唯唯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宫累了。”
她们离去后,言过也要离开,被方唯唯叫住。带回了寝殿。她吩咐人全部退下,一挥手重重地给了言过一记耳光。
言过似乎明白母妃为何打她,便跪了下来。方唯唯见她毫无悔意,心下更是恼火,用尖锐的指甲,掐着言过的肩膀:“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南疆的疫病带入宫内,是不是你害死言晗。”
“既然母妃都已经猜到了,儿臣就不必隐瞒!”言过依旧理直气壮,“儿臣不是说过要助母妃成为贵妃,若不用一些特殊手段,能这么容易吗?”
“你。。。。。。。”方唯唯被气的脑袋嗡嗡作响,忽然眼前一黑,坐到了地上,她又俯身上去撕扯着言过的衣领,“你可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差点害死大岳皇帝,不仅如此,你害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不止如此你连言晗这个稚子都不放过。你想没想过,他日若东窗事发,不仅你我性命不保,还会引发两国战事。”
“富贵荣华险中求,自古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她依旧理直气壮,“再说陛下不是没事吗?言晗之事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因为你没有皇子,没有谋害嫡子的动机。”
“皇后一向对咱们母女很好,你怎能恩将仇报?”她眼角不自主流出一滴热泪,“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吗?”
言过诡异地笑了笑:“如果你想让你们方家覆灭,你现在就去凤仪宫,我绝不拦你。母妃,我知道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如今你我等于是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劝母妃惜命。”
“言过,你怎会这般心狠手辣?”她问道,这个女儿可半点也不像她。
“因为,我是言爽的女儿!”言过站起身,背朝着她,“母妃,你可知道,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杀我父亲的,就是令狐仲易,当然,言禛也脱不了干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只是刚刚开始。”
方唯唯被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她挪到言过脚下,抓住她的裙摆,哀求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呀?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过儿,母妃求求你,收手吧,趁事情还尚有余地,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