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雪崖旁侧,接着父帅左肩又捱一箭。他面容狰狞,仍旧挥着手里的断刀,扫倒一片北境步卒。
“父帅!”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即将仰面倒地的舒玦。
舒玦挣脱他的搀扶,他手按断剑剑柄,断剑深深挤入结实的雪地之中,雪地崩出裂纹,蜿蜒曲折汇入断崖。
“青儿,你告诉我。你我父子,我舒氏历代从军从营为将为帅者,为何而战!”舒玦支撑着厚重铠甲的驱赶,单膝跪在冰地之上,口气丝毫不显孱弱。
他双膝跪倒在同样的冰冻之上,黝黑皮肤因极寒而被冻得双腮青紫。
“国为!家为!正为!心为!”他几乎一词一顿,把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地吼出口中。
“好,好啊!”舒玦仰天长笑,一拳紧攥,一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
天不负我舒玦,不负我曻国!
“青儿,记住!事正主,择明君。无愧于人,无悔于心!”舒玦向他叮嘱道,瞬起身擒住处在战漩正中的北境主帅。
舒玦把全身气力都汇聚在勾着那厮的手上,双腿飞快冲到雪崖边上。转而又单臂死勒住那北境主帅,二人齐齐坠落崖下。
“父亲!父亲!父亲”躺在床上的舒长青赤裸着上身,拼命地喊叫着,无力的挣扎着。双手又似重如千斤,使劲全身力气也提不起半分高度。
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冷汗湿了浑身,汗水顺着脊背透过白色绑带流入微张痕口之中。伤口撒盐般,刺激他每一根鲜活的神经末梢,冲破他每一寸即将愈合的嫩肉。
他面色通红,眉目紧皱闷哼着。最后体乏气虚,昏死前只淡送出了一句:
“父亲,我做到了.......”
天色向晚,屋内暗影绰然。小辰贴心地把店里尘封许久的烛台摆在店内四角,又在那张有人的方桌之上填了一盏油灯。
高淮讲的口干舌燥,虽然他已经饮了几茶壶的水,但是嘴边还是浮起了一层皮。
“阿瑶姑娘,这有关寒焰之事,你也了解得足甚多,也好回去同你父亲交差了。”高淮觉得身体甚是疲乏,心中想问道他父亲所想为甚,却也不了了之了。
薛瑶双手搭在膝上,十只手指甲床泛紫,四肢也逐渐没了温度,直觉一阵阵酥麻刺痛之感袭来。
“阿瑶姑娘?”
眼看高淮叫了几声,薛瑶愣是没反应,小欢前来解围,亦唤了数声。
“掌柜的?”
薛瑶七魄走了六魄,三魂只余一魂。方才直觉耳鸣脑胀,如今才能听到一点响动。她收回逃走的魂魄,思绪又回到与高淮的故事桌上。
“阿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高淮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甚是关切。
“没,没怎么。我只是,挺震撼。对,震撼。”薛瑶吞吞吐吐,语无伦次。
她心里不敢确定可又十分确定寒焰师中杀敌无数的主帅就是每日与他同床共枕,如胶似漆的舒长青。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嗯。”高淮见她既不愿答,也不做勉强。他从袖口摸出了一个锦盒,用手摩挲着,思衬着要不要借此机会送与薛瑶。
“阿瑶姑娘,我...”千难万难也的确把他难住了,他摇了摇头,目送薛瑶离去,眼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月色光影中。
咬了咬牙,下一次,他一定鼓起勇气要把东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