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上下连一块黄豆大小的褥疮都找不到，干干净净，气息清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指甲和脚指甲也定期修剪，皮肤和正常人一样，还充满着弹性。

除了消瘦一点，陆凝看上去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而且，除了在天气好的时候被护工推出去晒晒太阳，平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她甚至比同龄人看着都年轻。

“你受苦了。”

注视许久，乔武才哑声说道。

他又看了看苏心甜，重复一遍：“你也受苦了，这么多年了，你小小年纪就得照顾你妈妈，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面对乔家人，苏心甜才不会说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之类的屁话。

她缓缓地掀起眼皮，先看了乔武一眼，这才冷声回答道：“是很苦，苏建业只肯出医药费，舍不得请护工，我每天放学之后都要先去医院，给我妈擦洗，按摩，换尿布，换鼻饲管，搓床单……一直到我读高中，实在顾不过来，他才勉强同意找了一个护工。因为这件事，潘美娟很生气，断了我一个月的早饭。”

顿了顿，苏心甜勾着嘴角，神色冷淡至极地说道：“我那时候在长个子，每天都饿得不行，有一次做早操的时候晕倒了，醒过来只能跟老师和同学撒谎，说我在减肥。”

如果她敢实话实说，以潘美娟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麻烦。

十年里，还是小孩的苏心甜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亏。

直到她后来终于懂了，也学会了闭嘴和隐忍。

“是我们乔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乔武用两只大手捂着脸，似乎听不下去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想听的话，我说上一天也说不完。只是我不想说了，总扒开伤口给别人看，自己就会死了。”

但苏心甜却没有继续倾诉的欲望了。

她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三分之一，让阳光照进来。

雪白的床单上顿时变得金灿灿一片。

“既然你们也都看见了，那可以回去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苏心甜开口撵人了。

就算他们在这里看上一整天，陆凝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反而是她想给陆凝擦一擦身体都不方便了。

“是啊，爸，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乔苡西拉了拉乔武，低声说道。

要是能够早一点见到陆凝，都不需要做什么亲子鉴定了，一看她那张脸，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和乔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说她们两个人不是双胞胎都不会有人相信。

“对了，把崔曼真处理好，我不希望她还有出来捣乱的机会。”

苏心甜提醒道。

“我会派人把她送走，扣着她的证件，她哪里都去不了！”

听乔武的语气，他也是不打算对崔曼真网开一面了。

至于他这个人有多么正义，那倒未必，只是权衡过两方利弊之后，乔武果断选择了弃车保帅而已。

已经不再年轻美丽，唠唠叨叨，神经兮兮，又变得面目可憎的妻子崔曼真就是他要放弃的那一方。

毕竟，他不想真的得罪慕夜霆和慕天佑这对叔侄。

“对了，那边已经有眉目了，要不要跟我去看看热闹？”

乔苡西凑到苏心甜的身边，挤眉弄眼地对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