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韩古走到了萧齐然身边,不卑不亢也不出声,姿态清高得很,“皇上。”
连招呼都是不走心的。
萧齐然却一反先前的激动,此刻的他,就像融入黑夜的暗龙,鳞片蛰伏,龙威潜藏,只露出一双深沉幽暗的眼,然后问:“容家庄从商至今,想必来过南方。”
容兮听他提起“容家庄”三个字就紧张,“是,怎么了?”
萧齐然挑眉,扫了眼立刻板起脸的人,嗤笑一声,“怕什么?你不是说,朕找不到容家庄吗?”
容兮:“……”
“朕问你,”萧齐然若有所思,“南边粮税何时涨的?”他怎么不知道。
容兮有些诧异,平直紧闭的嘴角倒是软了些,不禁问道:“皇上身上有暗卫,更有暗桩布置在邕宁城,难道竟不知此事?”
他这话问得好,乍一听来,倒是这皇帝当得有多无能似的。
萧齐然心头的无名火又在蹭蹭往上冒了,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下,冷声道:“南边暗桩还没布下,说你知道的!”
容兮深深看他一眼,“……你真不知道?因去年南方粮食增产,朝廷公文据说是从京城一路下发而来,在蜀地、太湖、江南增收粮税。”
他阴觉此事有鬼,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除却这些,方才所说的通关税,也是从皇上登基那一年出现,南方甚至有言‘文牒度,不如黄金屋’。”
文牒度,不如黄金屋?
何为文牒?
那是一个国家给予子民的身份,予以百姓行走的便利,也是各府上下盘查罪犯、抵御奸细的必要途经!
若是只要给钱就能肆意行走与百姓之间,作奸犯科者何须小心翼翼?官府查案,又是如何困难重重?!
萧齐然目光一厉,心下微微发寒,“这些,都是从朕登基后,南方便已盛行?”
“倒也说不上是盛行,各府官衙自有一套规矩,不过是太湖与江南此种情况最为常见,是以这两处地方,聚集了许多无名之人,算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
容兮默了默,见萧齐然神色严肃,无奈一叹,轻声续道:“不过幸运的是,这两地也多江湖豪杰,百姓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只有那些富商巨贾,极不稳妥。”
“至于蜀地,因其是小皇宫所在之地,目下并无人敢明目张胆颁发此令,只是有些许官宦私自行事罢了。”
若说严重,这三个地方不知在两年间流入了多少逃犯恶徒,百姓的确人心惶惶,于太平无利。
但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因为这两年江南等地恰好民生富足,而谁不喜欢太平盛世呢?因此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一旦出了乱子,必有一场泼天血腥。
隐患极大!
“荒唐!”韩古听罢,气得忍无可忍,“吾皇从未下过此令!如此行事,若有他国奸细涌入西晋该当如何?究竟是何人竟然敢拿国祚贪赃?!”
“这就不是容家庄能够打听的了,”容兮意味深长道,“毕竟我容家只有这么两个人,只求平平安安,不愿牵扯进这些魑魅魍魉的勾结算计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