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望着眼前那一片狼藉,皇上却倏地癫笑起来:
“她是不是还活着,这一切,只她为了离开朕演的一场戏?她没被埋在岩石里,没被那妖火焚身,她还活着,只是不想同朕在一起而已。”
“皇……皇上,奴婢求您不要胡思乱想了。”
看着前人痛苦的模样,杨凌于心不忍,不知他为何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愿相信那已然毋庸置疑的事实。
“假的也好啊,就算不愿在朕的身边,只要你活着就好啊!可是求你不要,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一句话也不讲……”
皇上猛然站起身,心下想着现今她生死未卜,自己怎么能在这地方白白浪费时间,自己应该去找她,就算只是尸骨,也要带回身旁。
见皇上不知哪儿来的力量骤然冲了出去,杨凌倏地一怔,前人却已然径自往前去了,恍惚间只见贺阑的身影忽地跃进视线,杨凌支支吾吾方要开口,便被前者厚重的手掌一拍后脊:
“傻站着干什么啊,还不快拦住他!”
挡在皇上面前,贺阑语重心长道:“皇上,我知道你着急,我这当哥哥的又何尝不是?可事已至此,再去到零界又能改变什么呢?”
“让开。”皇上面不改色,冷冷看着他道:“贺阑,你若当真担心灵胥就不该拦着朕,再这样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我担心她,但我知道这时候我们更应该冷静!”
“朕冷静不了,朕的心情你又怎会知晓!”
闻言贺阑不由拧了拧眉,终是拗不过前者心意已决,便顺从了他道:“情势不容乐观,皇上,但愿你去到零界后,不要太过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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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四下弥散,远处那红艳的火光仿若尖锐刀刃,刺穿人的双眸,凶猛的火势逼得外人无法靠近,方圆百里尽数毁灭无迹。
望着这鬼魅的混沌之火,贺阑眉心紧蹙:“妖火至少要燃烧十日才会熄止,在这之前无人可近,猷王已下令派重兵把守,只要这火一灭,就立刻……”
贺阑话音未落,却见皇上径自往哪废墟之处横冲而去,不由暗叹了口气跟上前,好不容易才将他拽停。
“早说让皇上您别冲动!”
“十日!”
甩开贺阑的手,皇上怔忪的双眸直直看着他……妖火焚身,那灼肤之痛一秒都难以承受,她怎么受得了十日!
“是,我知道,挺过这混沌之火,别说十日,一日都不可能。”
“什么?”闻言皇上不由瞳孔剧缩,似乎刹那间呼吸骤停,方听前者接着道:
“寻常人的身子是挨不过混沌之火的,不过就算灵胥她挺不过去,倒也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办法!”看着皇上急不可待的样子,贺阑沉了口气,只悠悠缓缓吐出两个字:
“重生。”
——“重生。”
荒诞可笑的两个字眼落在皇上耳际,旋即又飘得很远,后者不由苦涩一笑:“你这是在……说笑吗?”
“此事看似荒谬,却也并非绝无可能。灵胥她与常人不同,这一点,想必皇上早已知晓,若此地还能找到她未散的魂体,加之冥界的秘法妖术兴许可以使人浴火重生,更何况灵胥她有泯魄玉珠护体,就算是那混沌之火,想必也无法将她的魂魄诛灭。”
闻言皇上眉角微动,黯然的眼眸闪过一丝华光,“未散的魂体……朕这便去寻!”
“皇上,皇上!”贺阑倏地拉住前人,拍了拍他有些战栗的肩头道:“皇上放心,有士兵们日日夜夜都守在这里,这妖火一停就立刻去搜寻灵胥的踪迹,皇上切莫心际,还望暂且回宫歇息,静待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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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已过,终见那妖艳的火光散去,偌大的地界唯留下一片残败废墟,举目望去黑石遍地,浓烟翻滚,仿若被人抛弃的荒凉之地。
急切的心如火灼烧,皇上顷刻奔向眼前的乱石之地,不顾那历经烈火后尚有些滚烫的岩块,徒手搬开身前层层碎石,不愿放过丝毫痕迹。
方圆百里皆是塌陷的碎石废墟,层层叠叠的石块压得很实,被混沌之火烧过后,那将熔未熔的岩体便粘连在了一起,委实难以分离,上百个冥煞军劈了一整日的石头,也不见一丁点儿活人存在的痕迹。
这磨人的差事费力费神且毫无进展,众人连连怨声叹气,皇上着着便服同一种黑压压的冥煞军在此劈砍岩石,便听得不长眼的人埋怨道:
“叫咱没日没夜地劈石头,这不是折磨人吗?”
一旁的男子一抹脸上的汗珠,应和道:“可不是,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哪里有半点人影!”
“方圆百里都是乱石废墟,咱这是要挖活人还是死人?”
旁者一杵手中铁铲,摇了摇头:“这火烧成那样,骨头都该烧化了,恐怕连尸首都挖不出?”
皇上的鲜血淋漓的手一顿,刹那间感到一阵眩晕,心口剧烈抽痛着,胃里犹如翻江倒海,所幸前者近日并未进食,眼下只感到一阵恶心而已。
怔愣了良久,皇上抬眼望着那漫漫乱石之地,旷久的茫然涌上心际……你我之间的缘分,便只能来世再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