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几个人这样半点不给面子的动静实在是让蔺赦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不解风情,人说花前月下,他偏偏要提柴米油盐,但是沈馥却眉眼舒展,眼里盛进满天星光月色,温柔至极的看着他,应承下这樁事,蔺赦紧皱着的眉头骤然松开,眉开眼笑着要向流云炫耀,但不速之客的到来令这对鸳鸯迅速分散。
“大姑娘,我家娘子这档口在给人灌酒,还请您过去帮帮她…”
来人正是叠翠,她惴惴不安的凑到沈馥附近,却不敢过分靠近,只是瑟缩着出声,语调颤抖的明显,缩肩弓背,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沈馥松开蔺赦双手,转身回头去看时,视线凉薄,叠翠几乎都能感知到,倘若眼前这位大姑娘笃定自己说谎,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身躯轻颤,齿尖咬紧下唇,凄然道:“婢子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姑娘垂怜则个…”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拿眼睛去睇蔺赦,像是只偷吃粮食的硕鼠,回回贪婪,却也回回不敢多看,这种无伤大雅的觊觎,沈馥并不打算跟她计较,只是眉尖微蹙,想着沈郁方才行止动静,隐约不祥之感弥散在她心头,令她胸中生出郁结块垒,吐不出,却又散不去,不免抿唇拧眉,冷声道:“你们这些做丫鬟的怎么就拦不住她,九殿下,恕我失陪。”
在外人面前,沈馥还是谨记着要跟蔺赦保持距离的,她同蔺赦分隔开,短短几尺距离,在蔺赦看来,却宛若天堑,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身子半倾想要抓住沈馥的衣袖,但是却落个一场空,苦涩在他唇舌之间充盈,他只觉得说不出话,一口气哽在喉头,却怎么也吐不出,末了只得一声轻语:“我等你回来。”
徒留无限惆怅。
“她是怎么回事,有谁在咱们沈家的宴会上这样放肆?”
柳叶婆娑带来光影重重,沈馥步履匆匆的领着叠翠等人往宴会处行走,她脸上满是凝重,唇瓣抿得紧,连双眉也紧紧皱着,倒也不是说她有多么在乎沈郁,实在是今天这场宴会是为沈郁相亲而来,诸多夫人皆在沈家,倘若有个什么差池,实在是让人不好收场。
“你家姑娘去哪里了?”
然而等到沈馥在衣香鬓影的场子里转过一圈却仍旧没看见沈郁,登时察觉不对,拂袖回身欲要离开,却骤然被人拦住去路,沈馥抬眼去看,脸色越发阴沉:“四殿下所为何事?”
蔺殊身上那股子香气近在咫尺,他又比沈馥高出半个头,这档口听沈馥这样问,不由得想到自己幼年时猎杀母鹿,那母鹿临死时的垂死挣扎,同眼前少女几乎如出一辙,想到这里,他唇角微翘,露出个好看的弧度来,松亭芳主尚且跟着沈馥,他凉薄至极的目光扫过两人,能听见自己略带兴奋的声音:“来请沈娘子叙旧,倘若沈娘子不愿意的话,后面那两个小妮子怕是要香消玉殒。”
打蛇打七寸,蔺赦这句话无疑狠狠地恰在沈馥弱点上,令她哽的有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