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但黎木依旧不带半点懦弱姿态,眼神中于讥讽中带了些许怜悯。
柳无月咬着牙,这个家伙不怕死嘛!
而当柳无月注视黎木的眼睛,她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他在可怜她。
她又有什么可怜的呢?
她已是黑暗世界的一方巨擘,该可怜的分明是这个不知死活、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家伙。
柳无月的手已经将黎木的脖子捏成了扭曲的弧度,但她终究是没下的了手。
她知道黎木在恃宠而骄,她不能杀他,不然妹妹会生气。
柳无月面色纠结,不甘地放下手,兜帽再度前倾,遮住了充满怒意的双眼,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
“有什么忙需要我帮?说完赶快滚。”
黎木也跟着深呼吸了口气,但呼吸明显有些不畅,连说话的语调都有些尖锐,没有在意柳无月言语中的负面能量,淡淡道:
“我需要信息,我想知道最近天海市这么混乱的原因。”
闻言,柳无月轻咦一声,背过身去,望着右侧的一副残月壁画,问道: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黎木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
“有还是没有?”
柳无月不喜欢这种被人避重就轻的问话,但还是道:
“有,我只是好奇,旁人都怕被搅入乱局,躲还来不及,你却还想主动入局,怕一条命不够花么?”
黎木笑了笑道:
“我死了,你不该开心才对么?”
听言,柳无月面色缓和许多,点点头道:
“说的也是。”
然后她沉吟片刻,稍微严肃道:
“你需要的消息太笼统了,导致市内陷入混乱的原因实在太多,其中盘根错节讲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你想听,我也懒得讲。你想知道什么,得问得精确点,我给你三次机会。”
黎木摸了摸鼻子,知道柳无月的意思,他确实想有始有终的听柳无月讲明全部内容,所以才这么问,但很显然这个过程确实太耗时间,柳无月看起来也不像多么健谈的人,于是黎木想了想,问道:
“那我先问我最好奇的吧,夜网的人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像孤注一掷了?他们不打算在天海市混了?”
柳无月露出一抹狡黠神情,道:
“这算两个问题。”
不待黎木反驳,柳无月快速回答问题道:
“夜网确实是孤注一掷,陈元典都快死了,他不拼命不行,这也是我最近才得知的消息,陈元典其实不是一个超能者,他是经过人体改造才获得了超能力,而改造他的人就是他自己,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天才,像这种强行获得超能力还能不断完善、活这么久的家伙全世界都屈指可数。但是,他体内这种靠外力才聚集的超能量,很容易让人体产生排斥反应,时间长了,那么他能使用的超能量就会越来越少,消耗超能量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终有一天,他会失去继续使用超能力的权力,那时候,夜网再强大,失去了引领组织的夜王,也会很快消失在黑暗世界的洪流中。”
说到这里,柳无月似乎是轻蔑的笑了笑,但黎木看不到她的神情,柳无月没有转过身,继而道:
“陈元典的相好,叫什么蔡智琦对吧?是不是还被你们关着?你想啊,他要是失去了超能力,当不了夜王,他还怎么救他的女人?他其实已经陷入绝境了,我都开始猜测不久之后取代夜网在天海市地位的组织是谁了,谁知道,这时候从外省来了一个非常有咖位的帮手,我也是没想到。”
黎木打断道:
“是‘幽灵’对吧?”
柳无月先是因为被打断有些生气,但听到黎木说出“幽灵”二字,瞬即忽略了生气的情绪,有些惊讶道:
“你也知道这个组织?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个废物,知道这个组织还能活到现在,真不错。”
尾音的三个字带着些许嘲讽,黎木仿佛在听到柳无月在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玩死。
黎木的表情则有些凝重,好像凌愿和柳无月都对这个组织非常推崇。
似乎是余光瞥见了皱着眉头沉默思考的黎木,柳无月心情好转不少,接着道:
“你在想街上的那些怪力巨人是幽灵派来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黎木点了点头。
柳无月轻笑一声道: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街道上与超能水晶有关的商店都被掠夺一空,你也知道陈元典有水晶之心的事情,‘幽灵’可不是傻子,他们可不会以身去触国家的眉头,那些怪力巨人并不是‘幽灵’的人,‘幽灵’只负责提供药剂,夜网的小喽啰负责傻乎乎地去帮别人试药,还以为别人给了他们多大恩惠呢,根本不知道夜王已经准备放弃夜网,只要‘幽灵’能保住他的超能力,能帮助他救出心爱的女人。”
看到黎木稍微舒解的眉头,柳无月翘鼻动了动道:
“你也不傻,应该猜的到外面这些暴乱只是分散SPO的人力,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掠夺超能水晶,至于他们要这么多超能水晶做什么,我有个精准度只有九成的猜测,大概是‘幽灵’需要利用这庞大的能量配合水晶之心才能帮助陈元典吧,至于这个手段到底是什么,有什么隐藏的其它目的,我想只有‘幽灵’的人知道,只不过事后,夜网多半会从黑暗世界中被抹除,但只要夜王不死,很难说以后不会有第二个夜网在其他地方出现。”
说完,柳无月转过身看着不那么困惑的黎木道:
“你的两个问题我回答完了。”
黎木眨了眨眼,本来对柳无月耍赖将他那其实可以称为一个问题的问话分为两个的不满情绪松缓许多,因为柳无月回答问题的姿态并不算敷衍,所以黎木便没有满地打滚地说她是一条赖皮狗。
想着那些在市内捣乱的怪力巨人是夜网的人所变,黎木就又想起了在大渔码头的那些药剂,想到那些药剂,黎木就追根溯源到了夜鹫办公室内的那个关于药剂的报告。
于是黎木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人,你认识吗?”
柳无月不情愿地靠近黎木,看着他手机中的照片,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中并不是人的图像,而是一张签名,前缀是Doctor,后缀是两个潦草的签名,就像两个XX。
瞧见柳无月与之前那般惬意姿态完全不一样的表现,黎木就知道,柳无月绝对认识这个人,于是黎木有些兴奋,看来是问对了,只要知道这个Doctor是何方神圣,那么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就有了明确的目标。
然而,在黎木满怀希冀地等着柳无月为他进行解释时,柳无月却只是摇了摇头,后撤几步道:
“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这种感觉就像冬天刚捂热的杯子里被人泼入了一盆冰水,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丁点就被扑灭。
黎木前进几步,追问道:
“你撒谎,你刚才那种表现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柳无月掀起兜帽,露出那双阴翳眸子,冷冷注视着黎木道:
“我说我不认识,这就是我的答案,现在三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你可以滚出我的地盘了。”
黎木想刨根到底,但他也清楚感知到,柳无月已经不可能跟他多解释了。
是真的不知道吗?不可能,柳无月那份初见照片上签名的惊恐绝非作假,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但既然她不愿说,黎木也没办法,知道那个人的信息当然最好,不知道好像对现状也没有多大影响。
黎木梳理着获得信息,看着逐客意味极强的柳无月,只得讪讪离开。
跨出大门之际,一道劲风从黎木的背后吹来。
黎木反手一接,是一个暗白色玉瓶,他疑惑地回望向已经走上楼梯的柳无月问道:
“这是什么?”
柳无月没好气道:
“这是我爷爷做的药,很珍贵,你脖子上的伤,抹这个,很快就能好。”
她本来不想管这个人的死活,一般人被她那样掐脖子,没个几个月休想回复如初,但这又涉及到一个外观问题,刚才她靠近黎木看手机相片时,黎木脖子上那青红交加的手掌印十分明显,还有些错位的迹象,这让妹妹看见怎么办?所以她只能“关心关心”这个妹妹的合租室友。
谁曾想,黎木只是摇晃摇晃手中玉瓶,丝毫不留恋,反手就是丢还给了柳无月,嘴中还悠悠道:
“我要是抹了这个,我还怎么告状?”
柳无月正在上楼的脚步一滞,瞬即气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