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明白人!”李仲宣鲜少赞美谁。
在他没有做帝王之前,他也感觉做皇帝一定是恣意之事,真龙天子啊!多少人会梦寐以求呢?哪里知道真正做了皇帝后,每天需要三更天就起身日日忙不完的家事国事天下事。
因此,古往今来,帝王都比较短命。
看阿牛闲闲的坐在他们对面,乔安道:“你成家了吗?你这?”
按照一般人的看法,这样一个胸无大志之人,只怕成家立业会难上加难,乔安这么一说,阿牛笑了笑,笑容有点疲倦。
“我知道了,你太绝妙了,以至一般的女孩都看不上你。”乔安道。
“世人?”阿牛嗤笑了一声,哼声道:“都是一群只见皮相不见骨相之人,他们哪里知道,功名利禄对我来说探囊取物一般,我可不屑于罢了。”
他轻拍了一下衣袖上的白月光,好像月光也是尘埃一般,乔安看到此人这么洁癖,这么高傲,但是很适合自己的脾胃。
“来来来,我们再聊聊。”
但就在此刻,李仲宣却忽然介入了两人之间,“适可而止吧,安儿,你吃的怎么样呢?”
“酒足饭饱,果然粗茶淡饭的味道好。”乔安是的确许久没有享受到粗茶淡饭了。
日日大鱼大肉,间或吃一下山肴野蔌,倒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看乔安淡淡的笑着,李仲宣点了点头:“出去走走吧。”
乔安再看了一下面前人,那人握着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凑近一看,竟是“难得糊涂”四个字。
“难得!难得啊!”乔安翘起来大拇指。
和李仲宣从阿牛家里出来后,李仲宣怨声载道:“那阿牛胸无大志,你怎么和他聊的这么热火朝天,你几乎忘记我了。”
李仲宣的声音多少有点幽怨,沈乔安一笑:“怎么?委屈了?”
李仲宣不说话。
两人往前走,已黄昏了,荞麦也开花了,风一吹荡漾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这种感觉到是很不错的,在和李仲宣散步的时候,乔安可以什么都想,但也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那是一种清欢,一种生命格外的馈赠。
“我们要改变改变这里的现状,依照我说,这个阿牛比那个猪扒皮还要适合做县太爷。”
“他饱读圣贤书,世事洞明,但却没有考取功名,如何能做县太爷?你不要看县太爷仅仅是芝麻绿豆一般的官儿,那也是进士及第后才可以做官。”
沈乔安自然也明白,但却据理力争:“刚干我们吃的菜。”
乔安的话显然说了一半,分明是欲言又止,李仲宣忍不住问下去:“你究竟要说什么啊,什么叫刚刚我们吃的菜?”
“那菜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口味却好得很,我们在宫廷里家宴上吃的菜呢,卖相很好,但味道怎么样呢?”
不言而喻。
中京逢年过节都会有家宴,虽然乔安和李仲宣杜绝铺张浪费,但国宴在所难免。
在国宴上出现的种类繁多的菜品,看起来琳琅满目,精彩丰呈,但实际上也仅仅是色泽靓丽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李仲宣思及此,似乎触类旁通明白了什么,而乔安本意就希望李仲宣能举一反三。
“这八股文不过是用来对付你的罢了,他们希望欺骗过你的眼睛,然后能出将入相,然而你掰手指头算一算,在你做皇帝这十一年来,有几个进士及第之人做了了不起的事?”
李仲宣听到这里,微微思索了一下,嘴角漾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依照你说,这科举制是不需要的了?”每一次和沈乔安讨论,乔安总有那么多别出心裁的看法。
这科举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朝廷选用人才的时候,都在沿袭,所谓习焉不察。
作为选拔人才的主宰者,多年来李仲宣压根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倒是此刻被乔安这么一说,好像哪里哪里都数之不尽的存在鼻端。
乔安也不敢一棍子就打死了:“也不是说都有问题,我举例说明,你洗耳恭听,怎么样?”
她没有发现,和他相处的时间逐渐久了,两人是越发的融洽,越发的和睦了。
“愿闻其详。”
李仲宣探寻的眼神落在了乔安面上,沈乔安见微知萌,早感觉科举制对人的荼毒是非常严重的,笑道:“莫少穹和莫少严饱读诗书了?”
“狼王和他弟弟从来也不看书。”
“杜边和奉遇呢,也是考的武状元咯?成将军呢?也是武状元咯?”经起沈乔安这么一分析,在目前朝廷里,真正占一定比重的人都是“白手起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