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隐在阴影里,像与身后的墙面融为一体。
沉寂却苍凉。
“所以,命运从你承担起国公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不得所爱,孤独终老,不必再说什么两情相悦,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上天就没有给过你。”
苏瑾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柳晓芬这些话,像一把小锯子,割的她五脏六腑都微微的痛起来,就连呼吸都痛。
让她难过的不是这真相,而是作为女儿,听见母亲这样话的难过。
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爱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这与自己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便是她最信任,最依恋的人。
可那人却说,“恨不得将你捂死。”
是什么样的恨,什么样的厌恶,让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心底隐隐的抽痛起来,苏瑾闭上眼,“娘,你可有片刻心疼过我?”
柳晓芬斜眼看了看她,没有丝毫犹豫,冷声开口,“说实话,偶尔也会有些不忍,不过这种感情就像对我收养的猫儿狗儿是一样的,都是希望能够为我所用罢了。”
苏瑾沉默着,闭着的眼睛不停转动,眼角仿佛有些许水光一闪。
然而片刻间,她又睁开眼,点点头。
“我知道了,若是无事,您先回吧。”
“回?”柳晓芬冷笑一声,“只怕我一会儿转头出门,你又要去和男人在榻上鬼混,真不知廉耻。”
苏瑾的身子一僵,转过脸来,“请您不要这样说我。”
柳晓芬转开眼,摇摇头,“可这就是你做的事!你敢说刚刚没有男人在你榻上?”
苏瑾吸了一口气,“您到底要怎样呢?”
“我要你表态!”柳晓芬语气一句比一句冰冷,“以后和萧家的人划清界限,不许……”
“不可能。”苏瑾突然打断她的话,坚定执着。
“萧海是我们的仇人,可萧衍不是,他们两个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室内一片寂静。
“你在忤逆我?”
很久以后,柳晓芬突然开口,语气冷然,“看来你翅膀硬了,现如今都敢和我叫板了。”
“女儿不敢,”苏瑾毫不畏惧的与她目光相对,“只是这件事上,我觉得您应该了解一下萧衍这个人,他……”
“好了!”柳晓芬手掌一竖,冷冷开口,“我只有一句话,你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两人对视,谁也不让谁,一时间仿佛有无数的火星在她们之间炸开。
“不是说休息吗,怎么又在这里吵上了?”屋门突然被人一推,老夫人柱着拐杖迈进屋来,“你们两个一天不吵便不消停。”
柳晓芬瞥了一眼老夫人身后的小岚,见她有些心虚的垂下头,才向老夫人行礼。
“娘,您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们俩要闹成什么样子?”老夫人有些不赞同的看了看她,伸手召过苏瑾,见她脸上的红痕心里有些心疼。
“说就说怎么还动起手来?”
“晓芬知错。”柳晓芬垂着头。
“罢了,你们两个人性格太像了,都是这样的火爆脾气,这些日子你就不必过来请安了,两个人都静一静。”老夫人摆摆手,“小瑾,跟我去敷些药吧。”
苏瑾点点头,跟着老夫人迈出屋子,走了不远,她回过头去看。
柳晓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屋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以后,柳晓芬果然有些日子没有出现在苏瑾面前,苏瑾也尽量不去想她说的那些让她难过的话,只专心上班,应付萧海老儿。
只是,这两天朝堂上也并不平静。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大殿之上那跪得笔直的白衣男子,皱了皱眉。
“早朝来迟一刻钟,”萧海坐在龙椅之上,声音威严冰冷,“陆暻,你是不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臣知罪。”陆暻神色淡然,俯身下拜,“请陛下责罚。”
“罚?”萧海似乎笑了笑,“朕要罚你的还多着呢。”
他转身而去,“至于罚你什么,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百官赶紧跪下送萧海,苏瑾做了个样子,起身时便听见身后官员窃窃私语,她侧耳听了,目光突然一惊,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