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

“奴有错。”阿落仍然不起。

我看着来气，“你要是有错，那我就是有罪了，你这是在逼我吗？”

“奴不敢，奴把公主当作亲人......”

“你若是真把我当作亲人，就不该不听我的，动辄下跪！”我猛地捶一下床，“你以为你是敬我，可心里有信任我半分？！你说你是为了我，你又可曾想过我一无所知，该有多彷徨，你能为了我不要性命，我信！可你又知我多担心你真的那样决绝，届时我身边再无阿落姐姐！”

眼前模糊，阿落的轮廓慢慢变成哥哥的模样，这些，亦是我想对他说的，如果自由要靠身边的人牺牲去换取，那自由还有什么意义，走到哪里都是牢笼。

“公主，公主，奴错了，奴真的错了。”阿落紧紧握着我手，额头抵住手背，声音哽咽。

这已经是阿落尽了最大努力了，我明白。

“阿落姐姐，我是真把你当作姐姐，不是说说而已。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之前的话，都是作假的。我只是怕你做傻事，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不管是自由还是身在囚笼，你总要在我身边。”

“是，奴......”

“阿落姐姐，在我面前你不是奴。”我打断她。

“......是，我会一直在公主身边。”

我看见阿落的嘴唇颤抖，终于改正她对自己的称呼。十年了，阿落终于不再我面前自称奴。

得到她的承诺，我心里总算安心些，连带头也不痛了。我捂着脑袋坐起来，看了一眼阿落，现在我要是问我时不时出现的幻觉怎么回事，她肯定又要为难，说不出来。许又是哥哥的授意，逼她说叫她为难了。算了，来日方长，等成功逃出去，再一起问清楚吧。

“咴儿——”

马叫声？

“要出发了吗？”

阿落走到窗边探头看，回头说，“不是，只有一部分人在外面，好像要走的样子。”

“是不是大叔要出发了？”

“是，他也在。”

我匆匆下床，跑到窗边，果然他已经骑在马上，整装待发。我往旁边看，都是护卫，没看见有抓了什么人。

“大叔说他抓了几个人，怎么没看到？”

“是没看到。”

我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大叔不是一般人，这点伎俩能骗过他吗？

视线又回到大叔身上的时候，他也看过来了，就那样提缰绳抬头，面目冷峻，起先的陌生感又涌上来。我努力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他之前不修边幅，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原因，现在衣冠楚楚当然另一个样子了。

想好之后，我做了一个一路小心的口型，大叔眼力那么好，应该能看见吧。果然我说完之后，他朝我点头，然后又做了一个抹脸的动作，就策马离开了。

“......”他为什么对要我洗掉妆容的执念这么深？

“公主，他已经走远了。”

“嗯，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会安排好。”

我舒一口气，走回床边，扭头看见脸上花了，刚才抹脸的时候弄掉的。这下不洗都不行了。

我拿起水盆里的帕子，将厚重的妆容抹去。

“公主......”阿落的声音听起来懊恼又认真，“以后我会好好学习化妆的。”

“我觉得你化得挺好啊，这不是花了吗。”怕她自责，我又加上一句，“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厚重的粉，平常淡淡的细粉还舒服些，卸了我也轻松。”

“那六皇子那边？”

“诶不管了，大叔都说了他发神经，刚才大叔肯定教训过他了，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我以后避着他就是了。”

“是。”

“应该擦干净了吧？”新娘妆真的是夸张，而且好难去掉。

“边角上还有一些，我来帮您吧。”

阿落接过帕子，替我轻轻拭去粘腻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