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完后走到房间最里面的案桌旁,轻轻拿起案桌上的一卷画,小心翼翼的摊开,提到长鲸面前,长鲸仔细看了看,原来自己和娘亲是真的很像,只不过娘亲看起来更加的温婉端庄,管家轻抚画像中已经泛黄的部分,缓缓道:“这是前些年老爷和夫人想大小姐想的紧,便让人画出来的,老爷时常盯着这画发呆,偶尔喝点酒还会抱着不撒手,您看,这画好几处都是被老爷抚破的。”管家说着又笑了起来,“老爷有时候啊,就跟个小孩一样。”
管家把画像小心的铺平在桌子上,用羽毛轻轻的拂去画卷上不存在的灰尘,小声道:“大小姐自回去就没有了消息,直到三年前来往客商提到大当家独生女及笄,我们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只是世事隔的久远,想一次疼一次,便没人提过。曾经那些在府里伺候的人都被老爷遣散了,怕触景伤情。之后夫人病重,想念大小姐,老爷这才令我去四处打听大小姐的消息,这才知道大小姐生下你之后就去了,大当家并未给大小姐办丧事,所以我们竟也不知;夫人知道后,伤心之余便也跟着没了,老爷慢慢的也成了这个样子,直到后来看见小姐,这往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管家整理好画像以后,又动作极轻的卷了起来同长鲸解释道:“夫人去的时候老爷命人放了大小姐的画像在夫人的棺椁里,这幅画是老爷留给自己的,老奴要替他整理好放进去,这样他一个人躺在里面就不会孤单了。”
长鲸听了整个前因后果以后,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唯有一点庆幸,那便是替她娘送走了外祖父,钟侯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董老爷的丧事很有条理,便担忧的问道:“昨晚听您说,有族人分走了董老爷的家产,如今董老爷膝下无子,日后你们又将如何?”
管家释然道:“当初大小姐嫁给土匪身怀六甲后回家养胎的说法被人讹传由此被族人诟病,便有一部分人以此要求重新分配家产,老爷也不计较,只要大小姐的房间不动,其他东西他们爱拿什么拿什么,这个家早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老爷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后来府里剩下的东西不多,老爷又分了一些给我们,遣散了一些仆人,如今留下的不多了。最近这些年,老爷一直在忏悔,到处捐义款做善事倒也积起不少善缘,也会有贵客来探病,族里的人也慢慢对老爷好了很多,老爷走后,我们会一直守在这,这里是老爷夫人的家,是大小姐的家,也是长鲸小姐的家。”
长鲸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管家笑道:“您想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这里暂时不方便留您,大当家那还需要您呢,您回去吧。”
管家出去后,钟侯川又陪长鲸在屋子里坐了一个时辰,随后才启程回去。
长鲸回去后,寨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大家照旧做着日常该做的,回到院子后,长鲸让钟侯川帮忙梳了一个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发髻,换上颜色和画像上差不多的衣服,又让钟侯川帮忙指导下厨,做了一盘糕点,准备了一壶小酒,又跑到后山挖了一株昙花放到瓷盆里。看着天色渐黑,直到亥时,长鲸才揣着昙花,拎着糕点和小酒去竹林深处的屋子,因为她知道,大当家一定在那里。
长鲸推开门后,屋子里黑魆魆的一片寂静,随后长鲸点上灯往小隔间走去,大当家果然在里面睡着了,长鲸轻轻的推了推的大当家:“嘿,老头,醒醒,我来找你喝酒了。”
大当家被吵醒后,心情很是不好,整个人颓废的坐在竹席上,不发一语。长鲸把东西拿过来摆在大当家面前,又点了几支蜡烛围绕着昙花,随后坐到大当家身旁,给大当家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大当家接过酒一饮而尽,还是不发一语。长鲸又塞了块糕点到大当家嘴里:“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我今天现学现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吃饱饭以后怎么收拾我,整个寨子就你追得上我了。”
大当家咬了一口,随便一嚼,嫌弃道:“比你四叔做的还难吃。”
长鲸嘿嘿一笑,盯着大当家看了看,他似乎真的有些老了,长鲸轻轻的挽着大当家的胳膊,靠在他肩头上:“听说娘亲以前经常这样像她父亲撒娇,我都没有过,老头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大当家从来没有和长鲸这么亲密靠近过,突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一时不知说什么,长鲸又接着道:“我和你打个赌吧,如果你输了,就不准把我嫁到其他地方,尤其不准把我嫁远了,当然,能嫁到寨子里是最好的。”
大当家好奇道:“赌什么?”
长鲸乐道:“我赌这盆花半个时辰就会开花,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哦。”
大当家:“.…..”敢情这丫头是设计好的。
长鲸抱着大当家的胳膊中气十足的问道:“我说老头你赌不赌,一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
大当家无奈道:“若你娘当初这般撒娇,肯定会被吊在树上打。”
长鲸又笑了起来,随后那盆昙花,便悄然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