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录沉默。介祁掩在帽檐下的脸亦沉了下来,出声道:“若是能醒。应当也是这几天的事了。”
延录勉强笑笑,“好。那这里交给我吧。冥主先去吧。”
介祁点头转身离去。
殿里安静下来,延录在床榻上坐下来,温柔地看着榻上的人儿。
榻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常人或许都捂出汗了,顾怀摇的脸上却还结着薄薄的冰霜,半点不见活人气息,只有鼻间闻得见清浅的呼吸。
这是弃魂毒发作之时的模样。
延录心疼地轻抚过顾怀摇的脸,伸手握紧她的手,慢慢躺下卧在她身侧看她。
捂不热。怎么都捂不热。延录嗓子里涌起苦涩,眼角微红的。
他和她在人界的街头流浪时,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这样。她浑身冰冷,被人从客栈后厨里头拖出来丢在街边。连身上所剩无几的铜板都没留下。
他正好抢到一个馒头,生怕他们报复急急忙忙跑走,被地上躺着的顾怀摇绊倒。
他疼的龇牙咧嘴,抬起眼来却看见她。她小小的、苍白的依旧好看的脸映在她眼底。
他背着她在路上整整走了一天,终于走到他之前栖身的破房。为她生柴火。
但她的身体半天没有缓和过来。他没办法只能紧紧抱住她,两人用体温取暖。
后来不知道怎么,她竟慢慢好起来。他欣喜若狂,去山上打了只野兔第一次杀生,只为了给她熬一锅肉汤。
那年冬天,似乎天也是这般冷。他却还和那一年一样束手无策。
延录敛眸看两人相握的手,一点点转为十指紧扣。
他不敢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