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初春,也是这傲骨的红梅最后一拨开花,满树开着同池水一般颜色的花朵。不知道是不是树太老了,所以结出的花朵倒不如一般的白梅大,要小上许多。树干下,靠着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一袭银白色的战甲上,布满了鲜血。绝美的面容上笼着一层病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带着满月的光辉,从容淡定,气质清华。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凛然尊贵的王者风范。
晏柔清愣在原地,盯着少年看了许久,只觉得他身后这傲骨红梅,漫天的飞花流转,竟比不过树下少年半分华彩。
她长这么大,一直觉得晏家的少年是最好看的,可与这少年一比也是相形见绌。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绝美的男人,美到让人窒息,无法呼吸。
晏柔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树下的少年只是闭紧双眼,并不理会她。她也不动,唯恐过去打扰了他,彼此僵持了一会儿,见少年身上的血污都凝固了,慢慢的接近了过去。
她走近男子,蹲在男子身边,先是轻轻呼唤了几声:“喂?”连唤了几声,这人都没有反应,她有些紧张的将手探到这人的鼻息前,几乎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呼吸喷洒在柔清修长的指尖,她有些颤抖的收回了手,又是唤了好几声,见他没反应,应该是晕过去了,于是将少年搀扶起来。
柔清从山崖上跳了下来伤了小腿,如今又搀扶着一个重伤至昏迷不醒的少年,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右腿上,又疼又麻,好不难受。突然想起,方才在梅林里看到的竹舍,便吃力的扶着少年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从前,柔清在晏家古典里看到的后山,一直以为这里应该是阴暗潮湿,机关危险重重的诡迷之地,毕竟这样才有一个刻苦的练武环境。却没有想到这里与众人所念天差地别,不说这如同仙境的绝美之景,就是之前的那座竹舍应该也是晏家前辈在这里修建的。
经过一条长长的一条由石子铺陈的小路,棉质的平鞋底子有点薄,踩在石子路上疼的很。石子路的尽头隐约看见在群梅中显得有些突兀的那个竹屋,这就是方才柔清路上路径的那间房屋。
房屋外围有一层看似轻薄如纱,却坚硬如铁的结界,走近结界,柔清先是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挪到竹屋前的梅树旁,然后拜在地上,诚恳道:“后辈晏家,无意扰及前辈故居,只因”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可这结界若是晏家人所立,她到时可以进去,可这男子必定会被劫在结界外,这后山里魑魅魍魉众多,他身受重伤,她又没有武功保护他和自己,于是咬咬牙,生平第一次说谎:“只因,我夫君身受重伤,希望前辈庇护。”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看起来这里是晏家的后山,而这个少女是一个晏家之人。
他其实没有彻底的昏过去,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地步,任她凝视他、走近他、推搡他,他也不曾抵抗。一来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二来从第一眼,他就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没有一丝杀伐之气,单纯的就像是一壶清水~在如此动荡的乱世,像这样的女子简直像天下奇珍一般宝贵。
他感受到她托起他,故意将一身的重量毫不客气的压在她瘦小的身上,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好像是右腿受了伤,可还是把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在路过一片石子路的时候,一路上都能听到她因为疼痛而受不了的低呼声,像是怕影响到昏睡的他,一直在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