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特意把她叫进屋内,不让杜天翼进来,显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四月初一,距离如今的日子也不远了,该收敛的事要在这个日子之前都办的妥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夫人的眉中有一道深痕,显然忠勇侯府到来的消息,她并不高兴。
赵宝梅点点头,“媳妇儿明白了,会尽快处理王家和罗家的事,不会落了话柄,让外人耻笑。”
“外人……”
杜夫人喃喃自语这两个字,随后看向她,“说起来今儿的事,你胆子够大的。”
“因为我是杜家的媳妇儿。”
赵宝梅不等杜夫人再问,便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想必今儿的事出了,王家和罗家的夫人都会来找母亲,还望母亲能不理睬,只让她们冲着媳妇儿来便是,我会掐准时机,让她们彻底的收了那份腌臜心,即便仍有,也不敢再轻易的叨扰杜家。”
“这一次若不是事涉到三姐姐,我也不会动这么狠的手,媳妇儿一个已嫁之人,名声差便差了,可三姐姐却不一样,所以我不能再忍。”
“你想怎么让那些人敢怒而不敢再招惹你?”杜夫人不由刨根问底儿起来。
“卖牌匾。”赵宝梅露出微微一笑,“让她们自己给那块牌匾一个价,看她们到底觉得自家名字值多少银子。”
杜夫人眼神一僵,刚想斥,却又把话收了回来。
因为她无法驳斥这个法子到底是好是赖,更无法说出“规矩”这两个字来教训眼前自己看不上的媳妇儿。
“瞎胡闹的事要有个时间上的限度。”
杜夫人只提了时间,却没提赵宝梅要“卖牌匾”。
赵宝梅没想到婆婆会这般纵容,立即应下,“都请母亲放心。”
“行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吧。”
杜夫人就此把她撵走,赵宝梅的脚步略有犹豫。
走到一半儿,她转回身再问:“母亲,忠勇侯府的事,现在要与四爷说吗?”
杜夫人沉了片刻,“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赵宝梅迈出正堂的屋门,就看到杜天翼站在那里等着她。
再见到杨妈妈一脸无奈和苦笑,想必他此时也应该知道了忠勇侯夫人要来的消息。
“还在这里等着?春寒刺骨,还是快些回吧。”
赵宝梅的嘘寒问暖,并未让杜天翼面容有变,低眸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笑都透出一股苦味儿来。
“没什么要与我说的?”杜天翼问。
赵宝梅看向他,“你希望我与你说什么?”
“那就走吧,春寒刺骨,你的脸已经红了。”杜天翼重复了她刚刚所用之词,攥着她的小手转身便往“天翼轩”行去。
杨妈妈看着两个人,无奈的摇摇头。
原本两位小主子已有未捅破的那丝情愫,忠勇侯府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是对二人的考验吗?
他已成家,侯夫人又何必要亲自来呢?
只怕会挑起一片血雨腥风,不容杜家彻底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杨妈妈所想,赵宝梅自当是不知的。
她的心里很杂乱,而杜天翼又拽着她走的很快,让她时不时要小跑两步才能跟得上。
终究有坚持不住的时候,赵宝梅猛的甩开他的手,“太累了,跟不上了,你不能慢点儿吗?”
“那我背着你。”杜天翼半蹲在地上,等着她趴上来。
赵宝梅想迈步过去,孰料脑中突然蹦出“欣儿”的名字。
心口不一,她轻声道:“还是自己慢慢走吧。”
杜天翼的身子一僵,站起了身,径自的走在前面。
而他一大步,赵宝梅要三步才能跟上,没一小会儿,他便已走的没了影儿,只留下赵宝梅一个人在后面。
“有什么可气的?我心里还不舒坦呢。”
赵宝梅咬着唇,心里那股气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原本想整治王家和罗家,孰料忠勇侯府却在这个时候要来,而看着信上的日子,七八天的功夫就会到,而她原本打算抻上半个月的日子,要缩短到六天以内。
婆婆在这件事上只是发了话,却没有对自己强行命令,并不是对自己有所改观,而是心思都已飘去了忠勇侯府。
而他呢?
欣儿原本就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更是曾口头有了婚约。
他已知道侯夫人要来,心里恐怕也杂乱一片,但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她拒绝了他,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又不是他的附属品,为何要听他的?
当初说好,两个人的婚事便是交易……他又凭什么与自己耍脾气?
可为何心里这么难受呢?就让他背一下能如何?两个人之前都是这样的,为何“欣儿”两个字会在脑子里蹦出来,然后就拒绝了他?
赵宝梅心里七上八下的胡乱想着,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天翼轩”中。
内间只留了一盏角灯还亮着,燕子站在内间门外,显然已伺候着杜天翼睡下。
见到赵宝梅进了门,燕子立即请了礼,“四爷回来就进了屋,不用奴婢服侍。”
“行,我知道了,你们先去歇吧。”
赵宝梅长叹口气,便往屋中走去。
他已在床上躺下,纹丝不动的身躯,让赵宝梅无法分辨他是否已经睡着。
缓缓的把衣裳褪去,随后去了净房洗漱。
而他睡在外侧,自己又如何爬进里面睡呢?
倒不是她的身子太娇小,而是他太魁梧雄壮。
难道要去睡窗榻那里?
赵宝梅站在床边左看右看,不知该怎么办。
“你怎么还不上床?要我帮帮你么?”
身后的他突然开口说话,吓了赵宝梅一个激灵。
而下一刻,她便被拽了进去扔在一旁。
杜天翼翻了个身,没如以往一般,把她拥入怀中。
赵宝梅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咬了下唇,也翻过身去,离他远远的。
这一晚,二人各怀心事;
这一晚,二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