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松突然提到赵宝梅和她的酒,让一桌人的热情消殆下来。
场面有些僵冷,余明松也不在意,只笑看着罗县令,“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是。”
赵吉祥不能看着罗县令被质问的噎住,只能主动把话接过来:“只是没想到宝梅酿酒的事会传到余公子的耳中,没有提前准备。”
“无妨啊,这就派人回你府上去拿。”
余明松似是毫不在意,但所有人看出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抬举赵宝梅,抬举赵家。
根本不容罗县令有异议。
赵吉祥看向了罗县令,因为今日的主请人还是这位县尊大老爷。
罗县令也着实无奈,立即吩咐人去赵家找赵夫人要酒。
李世键脸色比较难堪,可他是家里派来陪着余明松处置这门亲事的,只能把事情往圆满了撮合。
举起酒杯,他邀余明松道:“酒已经去拿了,不妨咱们先喝着?没有对比,又怎知好赖?”
“对对对,先喝着。”
罗县令举了杯,余明松便笑着应下。
众人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一页便彻底放在一边不提。
至于酒是否真的拿来,无人在意。
余明松只想表示他对此地的事情一清二楚,更表明他是来为赵家撑腰的,足矣!
王氏突然迎来县令身边的人到家里要酒,当即吓了一大跳。
“要、要什么酒?之前也没提前说,这哪里能预备得了啊。”
王氏被惊的手足无措,县令的长随笑道:
“是要府上二小姐亲自酿的,赵夫人还是快些通传一声,让她把酒拿来,别让两位贵公子和大人们等久了。”
“那个丫头。”
王氏恍然想到赵宝梅,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传她,“快去告诉二小姐,拿两坛子酒来,把她酿好的酒都拿来!”
赵宝梅听了丫鬟的传话,思忖片刻,让碧兰去拿来最小的一瓮酒。
丫鬟微怔,“夫人说,让您把酒都拿去。”
“精心酿的酒哪有那么多?物以稀为贵,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这么回。”
赵宝梅的话,让丫鬟有些迟疑。
可见二小姐不打算再改主意,她便小心翼翼的把酒瓮接过。
“你再稍等一会儿。”
赵宝梅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张,润墨提笔。
把酒的方子以及喝法都写在上面,工工整整的折好,塞在了酒瓮的封盖中,“行了,告诉来取酒的人,按照上面的法子为各位大人滤酒、倒酒,时间紧迫,我便不在家中做了,酒楼的伙计们都懂的。”
柔儿用心的记下,便带着那一小瓮酒跑着去回话。
县令的长随听了丫鬟的回禀,倒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把赵宝梅写的方子拿下来放在怀中,便抱着酒快速离去。
此时的酒楼中,已经说谈甚欢,酒也喝了不少。
赵宝梅的酒一事,似乎早已经被人们忘到了脑后。
酒取回来,长随并没有马上端上桌,凑到罗县令的身旁回了话,“酒拿到了,还上么?”
罗县令微愣一下,下意识的朝向余明松望去。
余明松正在与李世键谈着上书县的特产风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赵吉祥感觉到罗县令想这般不了了之,轻咳一声,与罗县令道:“今日的酒已差不多,便不要把烈酒上桌了,免得让两位公子身体不适……”
虽是一句体贴的话,声音也格外轻,好似在与罗县令私谈。
余明松的耳朵很灵,立即摆手道:“拿上来,今日一醉方休。”
罗县令埋怨的看了赵吉祥一眼,只能朝着长随点了头。
长随把酒瓮拿上,又把赵宝梅写下的方子放在桌上,“赵姑娘说,时间仓促,她没能在家调好酒,如若各位爷仍想用,便让酒楼的伙计按照上面写的法子为各位爷兑一下。”
余明松笑着一摆手,“那就找伙计来,今儿倒是要看看,这名声传至京中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几位大人在此吃酒,自当不会让伙计来兑酒,而是掌柜的亲自出手。
看着上面字迹,掌柜的很是好奇,“这法子倒是新奇,小的也是初次所见。”
“哦?”
余明松笑的很浓郁,“那你今儿也是有这个福气,学到了一项手艺,今儿的饭钱,是不是就免了?”
掌柜的噎的一愣,随后便听罗县令哈哈大笑,“余公子真是风趣之人。”
余明松随意的耸耸肩,便让掌柜的继续。
掌柜的也感觉出余明松一心偏向赵家,原本有意讽刺两句赵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刮掉酒瓮上的蜡油,打开盖子,便是一股混着浓郁药香的酒气散发出来。
掌柜的被冲的连忙躲开,随后便按照纸张上写的法子,与米酒和薄荷叶、竹叶等物分别的勾兑成几壶酒。
每一壶酒只倒一盅,一共是三盅。
闻到这一股浓郁的酒香,真让余明松有了很大的兴趣。
不顾他人是否愿意尝,余明松率先取过一盅,轻抿一口,眼睛豁然瞪亮,“好浓的酒,辣,辣的很爽!”
“哦?”
罗县令忙叫其他人各自拿过去品。
桌席上都是男人,若连三盅酒都喝不下,岂不是被人看轻?
一饮而尽,再饮另外一盅,三盅酒,三盅味道,让人们不禁连连称奇。
“好酒,果真名不虚传!”
余明松哈哈大笑,看向李世键,“你们李家这是得了一个宝啊,彩礼是不是要再多送一点儿?嗯?”
李世键酒还没等咽进去,便被他这句噎的呛咳不止。
余明松也不追究个结果,笑的更是欢畅。
赵吉祥已经品过赵宝梅的酒,并没有太过惊奇,“此酒我也在家中尝过,如若寻常的酒能喝一坛,那我女儿的酒,便只能喝一盅,三盅恰恰正好,若再喝的多了,不妥不妥。”
罗金宝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此时觉得气氛不错,便笑道:
“赵姑娘的酒的确够烈,前些时日在府中把所有公子都灌倒了,连从不醉酒的杜天翼杜公子都踉跄了脚步,着实让人惊骇。”
气氛融洽,杜天翼的名讳一出,场面骤然乍冷。
余明松的脸色虽然仍旧挂着笑,却笑的格外阴冷,“他一个罪臣之子,怎能登大雅之堂?怎能品这般美味的酒?荒唐!”
罗金宝当即一阵冷意从头蹿到了脚。
余明松站起身,“醉了,我先去歇一歇,”看向李世键,他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晚上,与你的那位弟弟见一面可好?”
“明日如何?”李世键本想今日先去给李府做一番铺垫。
余明松却不答应,又恢复那一番笑灿的模样,“不行,就今晚,明日小年,我还要去赵府继续品徐姑娘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