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子被胡妈妈吼一通,笑脸立即僵在脸上。
朝屋中主位上坐着的夫人那方看一眼,方婆子有些迷糊了。
胡妈妈不是在夫人面前说话的分量很重么?怎么今儿会突然的吼自己?
她与胡妈妈私下已经对香兰的事有过定论了,还纳闷今儿怎么府里突然有人冲到家里去找那个死丫头。
但方婆子不是傻子,看到胡妈妈使过来的眼色,她也能明白事情有了变化。
当即把笑容收起来,换上一副哭丧的悲伤,用帕子擦着眼睛向胡妈妈认错:
“老姐姐您误会我了,家中虽然出了事,可哪敢因那个死女人……哪敢因儿媳妇儿的事在夫人面前犯忌讳、给夫人心里添堵,那我才是最大的罪人了!”
“行了,夫人等着了,别多废话。”
胡妈妈的告诫,方婆子立即应下。
跟着胡妈妈进了屋中,她便立即跪在地上给王氏磕头,“许久没来给夫人请安,老奴给夫人磕头了!”
“铛铛铛”的往地上磕三下,方婆子没吝啬自己的脑门。
王氏冷扫她两眼,“你这个老婆子,胆子可够大的,我许给狄三的媳妇儿你也敢压在头上作威作福,你这是瞧不上我许过去的丫头么?”
方婆子心里一沉,一张脸挤成了老黄瓜:“夫人哟,老奴哪敢有这样的心,您别听外人胡乱的传闲话,那都是等着瞧老奴笑话的,香兰那丫头的脾气您最清楚了,嫁过来后,家里的事都由她操办,老奴多说一句,她就顶回来,脾气大的很呢!”
“再大的脾气,不也被你逼的要上吊寻短见了?”
赵宝梅的突然插话,让方婆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胡妈妈忙道:“看什么呢?还不给二小姐请安?”
二小姐?
方婆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诧。
她虽不在赵家干活了,但二小姐的传闻她可一点儿没落下。
夫人不是最不待见二小姐的么?
难道今儿的事,是二小姐挑起来的?
满心狐疑,方婆子面子上立即寒暄,“都是老奴眼拙,二小姐别怪罪,老奴给您请安了!”
“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凭什么开口就污了香兰的清白?这件事若不给个说法,母亲和我都不会饶了你!”
赵宝梅才不理会这个老婆子的谄媚巴结。
最初她听说香兰家中困难,能吃饱都不容易,如今再看这老婆母亲一身的装扮,哪似连饭都吃不上的?
明明是她把银子都给败了!
香兰在外接活计补家用,伺候男人,看管家事,这么勤劳能干的媳妇儿她都不容。
简直是欺人太甚!
方婆子余光偷看了一眼王氏,见夫人也在等着她回话,眼珠子一转,便立即用帕子开始抹眼睛,“这事儿老奴可没脸说出来,夫人赏的儿媳妇儿,老奴疼还来不及呢,哪敢给半点儿脸色看?”
“可那丫头根本不知道珍惜,整日里横着一张脸,耀武扬威的,老奴的儿子也是个老实人,凡事也都忍她让她,可谁知……谁知道她居然做出那种事。”
方婆子见夫人仍没反应,不由伸出手来轻抽自己的脸一下,“老奴臊的没脸再说了!”
“没脸说你就跪着,什么时候能说了再起身。”
王氏最懂该如何治这些刁钻的婆子,一句话,方婆子的脸便成了蔫了的茄子,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谁能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夫人还会问起那个丫头来?
可这事儿该怎么回呢?
方婆子一脸焦躁,想不出办法,眼睛不时的看向胡妈妈,似在寻她拿主意。
赵宝梅这会儿虽没说话,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方婆子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对香兰,事情扯上了胡妈妈做后盾,她有什么不敢的?
可这么一件沾了都嫌手腥的事,胡妈妈从中又能得什么利?
赵宝梅不敢妄加揣测,心中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单是方婆子一个人也就罢了,外加一个胡妈妈,恐怕不容易对付了。
“夫人啊,这种事您又何必让老奴开口呢?”
方婆子一脸委屈的模样,“那事儿是老奴亲眼撞见的,还能污蔑了她?女人家这辈子最重名声了,哪敢对这种事胡说八道的?您就当饶过老奴一回,让老奴别被人撕破了这张老脸,给老奴留点儿脸面吧!”
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赵宝梅看到她其实在偷看着胡妈妈。
王氏心里犹豫起来。
一是对香兰的品性产生了怀疑,二来,若真的说出去不好听的,反倒把事情闹大了。
再被人肆意的编造拿捏,赵家的名声岂不是更糟了?
这事儿最好的法子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你确定是亲眼见着的?”
王氏忍不住又问一遍。
方婆子狠狠点头,“绝对亲眼所见,否则老奴自己戳瞎了这双眼!”
胡妈妈凑在王氏身边插了话,“夫人,这事儿还是别闹大了好,否则您和二小姐的颜面都不好看,您说呢?”
王氏正有此意,胡妈妈再一说,她便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说这等事我是不信的,香兰品性我最信得过了,可你这老婆子本夫人信不过。”
抿了一口茶,王氏冷斥道:
“在我这里装疯卖傻的也没用,回去给你儿媳妇儿陪个不是,就说污了她的清白,往后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再敢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我跟你没完!”
王氏的处置让方婆子有些发愣。
刚刚不是在说香兰的不是?怎么转脸就让她来认错?
胡妈妈狠瞪着她,示意她快些的答应下来。
方婆子迷迷瞪瞪的即刻说了“好”字,王氏便准备点上几样赏赐的东西,把方婆子打发了。
赵宝梅的心底很凉……
方婆子刚刚信誓旦旦的说是亲眼所见,更说若有虚假,就自戳双眼。
可赵宝梅发自内心的不肯信香兰是那样的女人。
而此时,王氏已经有心把事情就此解决,逼着方婆子认错,也是为了赵家的名声。
赵宝梅也要夸她这一手高明。
但涉及到香兰,她能忍吗?
想到她悬梁自尽,已经厌恶了这个世界,赵宝梅的心底很疼。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香兰,绝对不是那种人!
“母亲,”赵宝梅站起了身,走到方婆子跟前,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