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侍奉了夫人多年，领的是一等丫鬟的月例。
夫人只听胡妈妈一人的话，故而在夫人面前，一等丫鬟形容虚设，反而被夫人看管的极严。
衣装素淡，脸上胭脂粉都不许用，否则会被骂为有贼心魅惑老爷和少爷。
绿姨娘的事在桃子心中猛敲一下。
可桃子没想到，绿姨娘谁都没有选，偏偏把她选到身边做伴儿。
夫人看着自己的冷笑，让桃子心底恐惧，而绿香与老爷的整日的旖旎甜蜜，让她心里更堵的慌。
绿香原本有意找机会向老爷推举桃子，桃子虽表面上拒绝了，心里却不免撬起了那根情丝。
只是还没想好是否要走绿姨娘的路，她就被夫人指来为二小姐当陪嫁丫鬟。
桃子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便是她不应该有什么痴心妄想，活上一日算一日，谁让老天爷没赏她个好人家投胎？
来到二小姐面前，桃子漫不经心，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二小姐的院子穷的破烂如杂院，比夫人和两位少爷那里差了不知多少倍。
何况李家对二小姐那般瞧不上，主子都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做了陪嫁丫鬟还有什么可惦记的？
破罐子破摔，她只做好自己便罢，到了年纪给小姐磕头，找一户人家嫁出去也就了事。
这辈子也没什么苛求的了。
桃子本没仔细关注过二小姐，脑中的印象都是夫人的碎念和下人们的轻视。
如今听她说出那句话，再看她眼眸中清亮的目光，桃子豁然有一种错觉。
二小姐绝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赵宝梅看着发呆的桃子，也没急着催促。
只由她自己缓过神来再说也不迟。
眉眉、春紫和柔儿静静的等着，可见桃子傻站在那里不吭声，眉眉终归没忍住，小声提醒着：“桃子姐，二小姐问你话呢。”
桃子缓回神来，见二小姐在笑着看自己，忙收敛住自己的惊慌，“二小姐看的起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三个有事都去找桃子，若有什么办不了的，桃子再来告诉我就是了。”
赵宝梅把事吩咐下去，也不想再多谈，端起了茶杯，示意她们可以离去。
桃子福身后转头要走，却发现另外三个还站在那里，这会儿没法子教，只能开口道：
“都走吧，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出去再说。”
眉眉点头答应下便往外走，春紫愣了下才出去，只有柔儿规规矩矩行了礼……
赵宝梅看着她们离开，一张小脸立即耷拉下来。
见碧兰也一脑门汗，赵宝梅长舒口气，“瞧见了吧？都得慢慢教，若真让咱们两个人来动这个脑子，什么都不用做了！”
“您把她们交给桃子，行么？”碧兰对此略有不放心。
赵宝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折腾的不是咱们，咱们忙乎自己的事，让她们乱腾着，母亲或许看到这样更放心，也借这个机会看看桃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碧兰了解的点点头，“那奴婢还一心伺候着您，然后去盯着香兰的事。”
“那就都交给你了。”
赵宝梅如今身边最能信得过的，也就是碧兰了。
仔细思忖下没有什么遗漏，赵宝梅便又翻开书本，继续琢磨方子。
既然要把酿酒这门手艺拾起来，她绝不能平庸碌碌，一定要学出个响动。
胡妈妈送了人回去后，王氏已经在等着她。
“……都留下了，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老奴都觉得挺顺当的，只是……”胡妈妈想到那个眉眉，“有的丫鬟实在不懂规矩，真闹出事来，会不会被老爷责怪？”
“老爷的心思都在后院的小妖精身上呢，哪有空来怪咱们？”
王氏想到绿香就牙根儿痒痒，“桃子被弄去二丫头身边，就没说点儿什么？”
“二小姐与她不熟，好似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桃子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定会有些不甘心，她是个懂眼界的，哪能不知道二小姐的日子不好过。”
胡妈妈思忖下，“但若是她肯动手帮二小姐的话，应当也能置办的井井有条，不会出大错。”
“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就等着看她们乱，只要那丫头没心思琢磨别的事就行。”
王氏掰手指头算计着日子，“纳吉已经过了，李家下一步该送聘礼了，不过咱们该先准备着回礼，这事儿还不能让李家挑错儿，还得寻思省银子……”
“那就把物件往大了置办？”胡妈妈的提议让王氏满意的点点头，“过阵子便让人拿单子，咱们要挑东西了。”
李世民到李夫人院子里请安时，正听到丫鬟在报物件列表。
林林总总，都不是便宜货，李世民进门便问，“母亲，这是准备什么礼？居然这么贵重，伯父家又有什么喜事了？”
“都是准备的聘礼，这是李家的第一要事，其他事哪能与这个比？”
李夫人见儿子的脸色落下来，叮嘱道：
“你父亲那边也来了消息，让你不要再胡闹了，杜家这一支虽被贬到了上书县，京都仍有亲戚势力，不要让他们为难。”
“我胡闹什么？是他先辱文官，我才跟他对峙起来，一个不能再习武的废物，还有什么嫌弃的？有本事他再去打仗啊？”
李世民满脸不耐，“跳进湖里把那个死丫头救上来，他不又带死不活的养了七八天才下了床？还逞什么英雄？就是废物一个！”
“胡说！”
李夫人猛斥一句，“这等话都憋回肚子里，再让我听见一句，绝不饶你。”
“行了，我不说，我走了。”
李世民起身便走，李夫人追问，“你去哪儿？”
“我？”
李世民一时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来搪塞，脑中突然蹦出来赵宝梅的影子。
那一张惹人恨的脸蛋，让李世民紧咬着牙，“我回院子里睡觉。”
李夫人满面无奈，只得放他离去。
李世民出了门，他身边的小厮鬼祟的过来，凑他耳边道：“……已经派进去被选上了，就伺候在赵姑娘的身边。”
“好！”
李世民吩咐着：“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个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