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众摩肩擦踵的男子就瞧着霍青时飘飘袅袅从轿子上下来，一转身走向了另一个入口。那儿候着几个老妈子和丫鬟，纷纷冲霍青时和送她来的乔灼行了一礼，也不着急催他们，任由他们堵在门口说话。总归这个女子入口是特意为霍青时开的，怎么也不会如男子那边拥挤麻烦。

男子们翘首瞧着霍青时，就算是再自诩清高的，也不由得扫她几眼。霍青时一身青衫，头上一根素簪绾发，身后背着一个包袱，极尽素净，甚至少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可是就是这一身素净装扮，却让她的五官更加引人注目，因着没有服饰分散注意力，所有人都免不了将眼神在她那天仙似的脸蛋上放一放。

偏生乔灼今儿也穿了一件青色的锦衣，脑袋上羽冠束发，丰神俊秀。二人站在一起，又都是相貌出众，打扮的风格也相似，故而倒真有兄妹的感觉。

考生中发出啧啧赞叹的也有，发出质疑霍青时究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也有，嘲讽那些流口水的也有，一时间乱成一团。只有蔡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霍青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的人有瞧见的，戳戳身边人，伸手指了指蔡鹰，都心下了然，却没人说话，连笑声也是低低憋着，不敢叫人听见。

“有什么事情，就和里面的婆子丫鬟说，千万别慢待了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需要收着，该还回去便还回去，不必管到底是谁家的公子还是哪家的世子。总归出了事，还有我。”乔灼叮嘱在三，生怕霍青时受了委屈。

霍青时笑着应下，也没反驳，只是接受了乔灼这番好意。乔灼见壮，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话霍青时听进去了，才放心了一二。

“出来的时候我来接你，这些日子委屈你在里面了。”乔灼忧心道，“照顾好自己。”

霍青时点头。这回乔灼应了她的意思，没费心思给她配丫鬟书童什么的，自己也应当好好儿应一下他，不让他担心才是。

说了会闲话，两人便分别了。霍青时随着老婆子进门去。

“姑娘。脱吧？”老婆子笑着问。

虽然要被人看光，心头总归不爽，但是这毕竟是规矩，既然是规矩，就不是给她一个人立的。霍青时只能宽衣解带，将身上的青衫慢慢褪下。

几个老婆子一边收她的衣服，一边瞧着霍青时如细脂般光滑的肌肤，心中也是不由得感叹时光荏苒，若是自己年轻个几十年，多半也是这样。

可就在霍青时一件一件脱下来的时候，老婆子们和小丫鬟们的脸色，却从一开始的羡慕，慢慢转变成了惊恐。

霍青时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赫然是几十道交错的疤痕，最淡的约莫能追溯到五岁，最深的也不过几个月前。霍青时一下子了然。她现如今的身份是乔家的表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她言谈举止来看，也该是个大家闺秀。

可是谁家的大家闺秀身上有这么多疤痕的？刀疤也有，箭靶也有，淤青也有未消的，着实不像是一个姑娘家应当有的身子。

霍青时微微笑了笑：“老妈妈，您检查完了吗？”

老婆子回过神来，连忙检查衣物，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霍青时身上瞟去，显然是被那些疤痕吓到了。

霍青时见状道：“各位妈妈，我小时候是在边城长大的，表哥没有做官之前，我家情况并不很好，曾经也是做过农活的。故而留下了这一身的疤痕，实在是污了诸位的眼。只是如今我在乔家，出门在外代表的是表哥的颜面，若是让人知道我这样……怕是对表哥不好。”

几位妈妈一听，立刻道：“姑娘放心，这件事儿烂在我们这群老东西肚子里，绝不会传出去的。”

霍青时连忙点头，谢过两位妈妈，又转过脑袋去看那几个丫鬟。

丫鬟们自然也是明事理的，连忙低头，表示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说出去。霍青时穿好衣服，从包袱中取出银子来分给几人。

几人相视一笑，还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