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他应该十九了吧。

也许再过半年，他走了，这临川也到了尽头吧。所以聂无情很奇怪，临川总归是要散了的，四哥和表哥为何还要紧紧盯着临川不放。

随着庄六的引路，乘船入海，不过一个时辰，便看到了大海之上凛然的船队。

早有人候着，接引他们上了船。白月九看到此刻风轻云淡的聂无情，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千时谨不会来了？”聂无情失踪了，千时谨自然会找到客栈里的红藕和绿衣，那么也就知道了是自己将聂无情劫走。

自己留下了如此多的破绽，就不信千时谨不会联想到临川。

原本还算神情淡然的聂无情一听，反而有些愣住，竟然认真的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忽然有些好奇的看着白月九：“我觉得，你比我还要了解他的样子。”

白月九闻言，抿唇一笑：“所以，我一路都在祈祷，但愿你有些价值。”

正说着，却见前面的甲板上走来一位身着墨袍的俊魅公子，他身后正好是那一轮明月，宽大的袖袍与墨发在海风中猎猎飞扬，一身凛然的气息在白月九的目光望过去的瞬间，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暖玉生烟，暖暖的，也柔柔的。

虽然没有见过，但聂无情也能猜到，那是谁了。

他们的眼睛，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忽然也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有时候白月九会看自己。

她不过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这人罢了。

庄澈快步走过来，却像是没有看到这个和他长相有三分相似的聂无情，反而是朝白月九身上打量，见她没有受伤，眉宇才展开，只是很快又责备道：“你这一次，实在是胡闹。”

“我这不是没事么，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白月九这几日都冰冷冷的面容上，扬起了浅浅的笑容，不是冷笑，而是那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清纯笑容，给人一种杏花软雨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

聂无情在一旁看着，不自觉的想起初认得白月九之时，她那样温柔小心的同自己说话，那算得上是他们之间最为和睦的时候了。

本来这几日回忆起来，聂无情还是满足的，但现在看到白月九于庄澈面前的小女儿家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嫉妒来。

庄澈习惯性的抬手抚了抚她额间的几缕细发，“你先去休息，今晚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聂无情以为，白月九这样的性子，以及她的谋算，完全可以作为运筹帷幄的军师，自然不可能答应去休息。但他没想到的是，白月九竟然颔首乖巧的应了，晶莹的美眸里满是关忧：“嗯，你自己小心些，晚上我就不出来了。”

聂无情有些傻眼了，不是因为白月九在庄澈面前的乖巧，而是她对于庄澈的这份信任……他很好奇，她为何就笃定庄澈没事，临川没事？

庄澈一直目送白月九进了船舱，这才收回目光朝被冷落了大半天的聂无情看去：“今晚，只怕要委屈你了。”

聂无情虽不知庄澈打算如何利用自己，但看到他如此客气，反而有些头皮发麻起来，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老六，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哎，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哎，放开我……”

只是庄一和庄二已经手脚麻利的将他绑好，然后往肩上一抗，朝着船尾而去。

白月九说是休息，只是又岂能安眠呢？她不在外面，不过是想让庄澈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油灯添了一回，灯芯也剪了一次，船便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可只是一瞬而已，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沉寂，似乎船上在也没有一点声音，连带着外面的海浪声她也听不见了一般。

直至那沙漏里的沙子几乎都要完了，外面才传来刀剑声。

不过也只是维持了小半个时辰，便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