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萧继苒明明不想说的，他明明想要报复的人不是萧启阳，可是他却疯狂的想要发泄，想要这天下都为父皇母后的死自责。

他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想法，可是他已经疯魔了，他已经成为黑暗的奴隶了，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可知我母后最后对父皇说的话？”萧继苒望向萧启阳，面上一片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她说，她这一生最爱的便是我的父皇，她说，她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愿意做我父皇的女人。”

“我的母后，如此痴情的一个柔弱女子，萧政他尚且不放过，他有何颜面享受百姓的爱戴，享受黎民的朝奉呢？他的心中可是有半分的愧疚？他难道每每午夜梦回，不会害怕吗？”萧继苒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他却笑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起来。

萧启阳就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劝解的话，亦或是警告的话，还是威胁的话，他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坐在一旁。

回想起那日，萧政毫不在乎兄弟情义，“来人，皇上病危，命不久矣，药石罔效……”

他的父皇诅咒他，他的母后诅咒他，他亦是诅咒他！

“萧政，天下人不知道你的贪婪与欲望，可是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终有一天，世人会唾弃你，即便是那时你已入土，也必然会成为天下人所诟病的卑鄙小人，咳咳……”他的父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诅咒这个他最是信任，最是倚重的皇弟。

“我至今都记得，当日他对我父皇所说的话，他说：”成王败寇，天下人哪里会知晓这些，他们只会相信，他们原本相信的人，竟是重用奸佞之臣，置他们与死地，他们只会唾弃你，他们只会放弃你。”萧继苒想起那日萧政的笑，便觉得胸腔之中仿若是有一股怒意，喷薄而出，他想要报复，想要疯狂的报复。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他，他不是我的皇叔吗？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知道答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父皇？我的父皇他对他那么好，他为何不懂得知恩图报，为何要伤害我的父皇？”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个小孩子，他甚至都听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对话，可是他却知道，父皇受伤了，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而面前这个人是他的皇叔。

他记得，他想要上前去询问他的皇叔，为什么要伤害父皇，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他的皇叔，他眼底流露出对他的杀意，那么小的他，小小的身子一震，竟是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他还是太小了，他竟是会问他，“皇叔，你的眼神好吓人啊，苒儿有些害怕，皇叔，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启阳，你可知道你的父皇，他是怎么对我的吗？”萧继苒说着说着，便将目光移到了萧启阳的身上，“他伸出手来，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像个皇叔那般的对我，可是我错了，他的手中有剑，而剑的那端指向的地方，便是我。”

“母后她急了，我从未见过她那般，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兽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十分的尖锐，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那是母亲保护自己孩子最初的本能，他的耳边，总是会时常响起幕后的声音，“萧政，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苒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够丧尽天良，竟是连孩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