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听得到嘀嗒嘀嗒生命体征指项仪的声音。

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我缓缓地看向四周，白得刺眼，还带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用猜也知道这里是医院了。

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

“没事，我们还有机会再怀上的。”

一道带着沙哑而疲惫的声音从左后方传了过来，紧接着陆君勋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看起来糟糕极了。

西装整个都皱起了一团，眼睛赤红，一脸的疲惫，胡子也冒出了青茬儿，就像是一个刚刚通宵加班，还没有回家的男人。

只是他脸上的悲伤的情绪，却又于此不同。

“孩子没了是吗？”

我艰难地开口，巴巴地望着他，心里既怕又慌。

虽然早知道结果，可是我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再一次确认一遍，哪怕是我现在带着期待，由他亲手毁灭，我也愿意。

陆君勋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然后将两个人的手交握着放在我的手腹上，满眼的哀伤，却努力不让我难过。

“我们还会有其他的。”

轻轻松开他握着的手，我用呢喃一般地声音说道：“也就是说，彻底没了，是吗？”

“是……”

他的回答也非痛的艰难，但是他懂我，他知道我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大约是看到我太过悲伤，他赶紧安慰我，“医生说这个孩子本身就不太健康，可能是因为胚胎没有发育好的原因，所以，让我们不和太痛心，好好养着身体，等你回复好了……”

“你先出去吧。”

我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什么也不想听。

屋子里有一瞬的静默，我能感觉到陆君勋在注视着我。

他一定是用一双哀伤地眼睛在看着我，他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失去孩子，不止是我一个人痛苦，他的疼不比我少半分，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

可是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到。

半晌，他终是叹了口气，然后抚了抚我的额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好吗？”

“嗯。”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符来，算是回答。

陆君勋什么也没有说，转了身便出了房门。

我听到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眼泪便大颗大颗的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怎么捂都捂不住。

不知之前的坚强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好好地，大场的哭一场。

为那孩子。

也为了我。

……

医院的房间并没有隔音的效果，即便是我住在最好的vip病房里，外面的人也听得一听二楚。

可我没有觉得难为情，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把王倩叫了进来。

她眼睛也红肿着，明显跟陆君勋一样，也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事发，已经快一天了。

也就是说，我从昨天下午进医院之后，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差不多昏睡了一天。

而这两个人，肯定是一刻钟都没有休息过。

“你，好些了吗？”王倩连说话都拘谨了一些。

她缓缓走近，一脸的心疼。

“全当是这个孩子跟我没有缘份吧。”我微闭了眼睛，将泪意眨回去，然后拍拍床边的位置，看着她：“坐，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是不是追查凶手的事情，你放心，陆君勋已经让小白去查了，很快就能有结果了，你别担心，先养好身体……”

摇了摇头，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闭了嘴，我才问她：“如果我要结婚的话，你会当我的伴娘吗？”

“什么？！”

王倩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她忍着巨大的好奇心，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一副看外星人一样地眼神看着我：“你没有发烧把脑袋烧坏吧？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愿不愿意当我的伴娘？”我再问了一遍，认真无比。

大约是终于意识到我不是说话了的之后，她才狐疑地看着我，一副不明就理的样子：“你想干什么？”

任谁在这个时候，都无法理解我现在说出的话，我懂。

但我自有我的目的。

将王倩的脑袋拉进我，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将我的想法说给她听。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王倩便猛得摇着头，然后后退了好几步，才震惊地看着我：“洛言，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