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间,光线昏暗。蜀黎在靠窗的一个小架子上,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也不说话,递给了楚月娥。
借着昏暗的光,蜀锦绣看见,蜀黎的手上伤痕累累。
蜀锦绣知道,这是他制作首饰、打磨石头的时候弄伤的,心里不由一阵疼。
听家人说,当年,祖爷爷蜀黎的一双巧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折出千军万马,可眼下,他竟然只在这逼仄阴暗的屋子里打磨石头首饰。
楚月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淡青色的手镯,看上去,竟然是一块成色中上的玉石雕琢而成的。
楚月娥面露微笑,把手镯套在手腕上试了试,大小刚好。
“恩,不错。”楚月娥倨傲地说道,对身后的一个女人点点头,那个女人把一个布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十碗米。”楚月娥拍了拍布袋。
可蜀锦绣看得出来,布袋里装的,顶多只有六七碗米。
这姓楚的一家,自从来到忘忧谷,仗着自己是全家是有所准备奔徙而来,而且楚月娥和她爹楚雄都没有失去记忆,总是欺负其他人。
“你的米恐怕给少了。”蜀锦绣说。
楚月娥脸色一变:“这儿没你的事儿!”
蜀锦绣走到桌边,拿起布袋,掂了掂:“只有不到七碗米。”
她表情平静地看着楚月娥。
“狗拿耗子。”楚月娥恨恨地瞪了蜀锦绣一眼,“别以为你有了个厉害朋友,我就会一直怕你。”
“走。”楚月娥说完就要往外走,蜀锦绣却一伸手拦住了她。
“你至少还要给三碗米才能走。”蜀锦绣一把抓过楚月娥的手腕,撸下她的镯子,“不然,别拿走镯子。”
“让她走。”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角落里响了起来。
蜀黎一直坐在角落,终于说话了。
“让她走!”见蜀锦绣拉着楚月娥不松手,蜀黎沙哑着喊了起来,“她走,你也走!都走!”
蜀锦绣这才松开楚月娥的手,手里的镯子,也被楚月娥一把抢了回去。楚月娥鼻子轻蔑地哼了两声,开开门,带着随从走了出去。
可蜀锦绣仍旧立在门口,没有动。
“你怎么还不走?”蜀黎沙哑着嗓子问道,一双眼睛看向了蜀锦绣。
那双晶亮的眼睛如此有神,根本不像平日里,那双因为失去记忆而混沌、失神的眼睛。
蜀锦绣一愣。
“祖爷爷?”她皱着眉头,疑惑地叫了一声。
“快走。”蜀黎不再看她,回答道。
“祖爷爷,你没有失去记忆,对吗?”蜀锦绣满怀希望地走到蜀黎跟前,蹲下来问道。
蜀黎低头默不作声,一只粗糙的、布满伤痕的手摸索着手边的墙,摸得那面墙“嘶嘶”地往下掉灰屑。
“祖爷爷,你得回去,救救蜀家。”蜀锦绣“普通”一声跪在蜀黎跟前,双手攀着蜀黎的膝头,带着哭腔说道。
蜀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住了蜀锦绣:“孩子,你先起来。”
“不,祖爷爷,你不回去,我不起来。”蜀锦绣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几年,她历尽辛苦,才得以找到蜀黎的下落,现在忽然发现这几年蜀黎的失忆,竟然是伪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