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到什么时候呢？”李花颇为严肃地看着苏有希，“一年？两年？要是到了出宫都没机会呢？”

苏有希被问得哑口无言。

“没机会了，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李花显然看透了现实，她抠住苏有希的肩膀，“小苏，你昨天压根就不可以逃跑，你放弃了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提升自己身份的机会了。”

“没，没那么严重吧？”苏有希尴尬地问。旁边的小宫女哀叹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手却还继续扇着风。

“怎么会不严重？”李花放开苏有希，闭上眼睛痛苦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变得平和了一些，她身体挨着案板，“桂团跟彩鹤比那些人漂亮多了，就因为大她们几个月，就被无情地安排去扫宫街，我们找过掌事，让他帮我们说说情，哪怕是要多少银子贿赂管事姑姑，我们都会凑齐给他们，掌事看我们可怜，告诉我们很多真相。”

“那是什么？”苏有希很好奇。

原来，宫中之所以会招募很多十八岁左右的宫女，就是让她们做杂事的，毕竟年纪小的都到内宫帮忙。如果不出意外，她们一辈子都在做杂事，到了出宫的时候，都二十八岁了，在外边根本就嫁不到好人家。当然，运气好点还能碰上做小妾的机会，运气不好，就嫁不出去了，刚开始因入宫了，会被捧一小阵子，之后就会被家人嫌弃，多数被家人逼着嫁给年老（病弱、凶残等有缺陷的）男人过着凄苦的生活。

按照以往经验，要出宫的宫女都会哀求掌事帮她们安排好一点的前途，而管事安排好前途要支付很多的钱，她们大部分薪水都寄回家了，手上根本没什么钱，只能继续求管事，管事多会帮她们跟一些需要伴的内监搭线，她们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起码还能有三餐温饱，比外面强多了。说到底，她们被招募进来就是为一些内监量身定做的。

苏有希听完感觉毛骨悚然的，她看着李花呆愣的样子，笑着安慰她，“或许你们能认识一些说得上话的人，然后拜托杂事宫宫女的身份也说不定呢。”

“小苏，你怎么这么傻。”李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肯定是哪个山沟沟出来的小姑娘，真是单纯得可怕，就算你说的，我们哪天认识了哪位大宫女，你跟她的感情再好，她也会担心提拔你后，你会抢了她的位置，怎么会帮你呢？”

苏有希的意思是她可以考虑帮忙让她们离开杂事宫，而李花的脑袋里从来没想过会认识跟“官”搭上关系的人，她认为的说得上话的人就是比她们高一阶层的大宫女。

“说不定你们真的能认识比如像医官们那么高阶层的人呢？”苏有希差点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幸好忍住了。

李花笑道不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有希，“小苏，我们虽然常跟医官们接触，但是，他们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根本就不可能管这些杂事的，他们管了，反而会落下话柄官位都可能不保，都是有家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宫女抛弃自己的前途呢？当我们被责罚的时候，就算他们经过了，他们都会假装没看见，不会出手相助的，这不能怪他们，他们帮不了那么多可怜的宫女。”

“能入朝为医官都是费了很大的努力的，谁都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苏有希了然，心中更加坚定要帮她们脱离苦海。

“算了小苏，别难过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没能投胎到大户人家，一辈子只能做草芥。”李花突然就想明白了。

“嗯，你们也别难过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苏有希点头，心里有些难过地回到药炉前。三个人没再说一句话，都在消化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