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从他的脖子流下,季岩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贴着童谣惨白的小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给弄丢了。
他已经把她弄丢过一次。
他已经不能承受,再失去她的痛苦。
“好。”
飞机缓缓升起,高度离地面越来越远,童谣望着季岩的身影,曾经她觉得他就是天的那个人,现在,在她的眼里却是微如蝼蚁,禁不起任何的伤害。
童谣被送回到市中心的医院,腿包扎好了以后,休息了一阵儿已经好很多,自己已经可以走路,就是走的慢一点,走路一瘸一拐的。
童谣一个人小心翼翼出了医院,拿起手机,犹豫了一阵儿,不死心地往季岩那儿打了个电话。
不抱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那边的电路已经中断,季岩肯定在救治病人,他怎么会有那个时间,去听她的电话呢?
童谣揪着心,小心翼翼下了楼梯,忽然,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贯穿她的耳膜,她激动接过,听到来人的声音,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谣谣啊,你怎么样?你还好吗?离我们市那儿不远的地方地震了,震级还挺高的,你没事儿吧,你有没有去哪里,哪里有个大型的游乐场,你有没有去哪里?”童穆着急说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有没有挂掉电话。
童谣看了看天,脸色一冷:“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我已经换了,谁告诉你的?童峦那个家伙吗?”
童峦,你就是个叛徒。
童穆手顿了顿,脸色有些僵,“谣谣,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童穆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人生起伏,年轻时做过的错事,深深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每每他想要振作起来的时候,那些往昔做过的错事,又会像梦魇一样,紧紧围绕着他。
让他喘不过气来。
“原谅?”
童谣冷笑,“我怎么原谅你?”
“爸爸年纪大了,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你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爸爸这么一个亲人,你和爸爸闹僵,以后就无依无靠。”
“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在我的心里,你可不是天。你只是一个懦弱,出轨,害死妻子,抛妻弃女的混账而已!”
童穆抓住手机,无力靠在沙发上:“谣谣,爸爸和妈妈的关系虽然闹僵,可是,你身上流着的血还是我的,你的姓也是我的,这一点,我们都无法改变。孩子,爸爸和妈妈的关系虽然已经破裂了,但是,父母对于孩子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你是爸爸的女儿,你是爸爸的心头宝,你第一次会叫爸爸,你第一次会走路,你第一次上幼儿园哭的嗓子都哑了,这些,爸爸都记在心里,爸爸是真的爱你。”
童谣把手机拿远了,不想听他的苦肉计,她看的太多了,她的心已经麻木了,或者说,已经死了。
“童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童谣冷讽笑着,叹了一口气,尽是嘲弄。
“为什么?”
“你利用我,激怒我,剁了陈玉明的手指,好拿这个缘由把我告上法庭,当做逼我妈离婚的筹码,当做逼死我妈,成全你和陈玉明那个贱人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童谣冷冷说着,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点儿感情。
她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个又一个钉子,把童穆这个伤心失忆的中年男人,钉在十字架上,不能挣脱,备受煎熬。
“谣谣,爸爸……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好痛苦,爸爸真的好痛苦啊……”
“痛苦?老天爷有时候瞎了眼睛,有的时候,又那么的公平。你欠我妈的,原来不是不还,只是没有到时候。”
童谣说完,关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