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间刚过五分钟，江古意整个人就像要溺水一般猛地从浴缸蹿了出来。

咳出半口水后，连续呛咳了近一分多钟。

肌理分明的双臂搭在浴缸边缘，支撑着他没有下滑。

训练水下闭息这么多年来，只在刚开始那阵子如此狼狈过，突然重新体验一回，感觉比第一次杀人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五分钟，短短的五分钟，他的脑子像失控的电脑主机，不断重播回放小王牌的样子。

隔着餐桌认真闷头吃饭的小王牌。

剑道室里身形凌厉如古刀般漂亮的小王牌。

隔着手机通过对话，语言和气势，将父亲双重压制的小王牌。

淡漠着脸，给挑战失败的他生硬的安慰。

对富人区种种的自以为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昙花一现的笑，映入瞳孔里的眉眼，视觉的冲击，传递到身体，却成了嗅觉上如暴风雪席卷后，沁脾的甘冽气息。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深呼吸，把一缕难以捕捉的淡薄吞入胸腔时，换来的却是温热的洗澡水涌进鼻腔，呛入肺泡的痛苦。

脸上一片通红，也不知是咳得，还是别的原因。

湿漉的短发，洗澡水一股股汇流，在脸上交织出城市地图般的弯曲。

水声滴滴答答落入浴缸，节奏不明敲打心房。

盯着浴缸里的水波，眼前浮现的是小王牌单手拉着门，微偏头看向自己的模样。

那两滴水，在他江古意的心里滴落、滚动、滑走……

从那一刻起，重复重复渗透进他的所有记忆，在灵魂深处无限坠落，经年累月，也再没停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