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薰来到这里,目的便是这个。
曾老三不识得许薰,但识得冬青。如今见冬青又回来,还带着个眼睛跟自家小妹颇似的年轻姑娘前来,便知是她的主人。
只是冬青之后的诉说令曾老三陷入痛苦,原来真的是小妹的女儿许寻书。
就在前不久他家里已经办过一次丧事了,他的女儿曾晴溪死在帝都。
传回来的信说是凶手本来想杀许寻书,结果错杀了曾晴溪。
可那些话,曾老三都不认,因为那都是借口!一定是有人想害他的女儿,所以才拿这个当借口。而他的女儿与许寻书,长得根本就不像!
在曾老三看来,虽然自幼时曾晴溪与许寻书在一块时,有点分不出谁是谁。但是他却能极快地从眼睛这个细节上分清楚。
曾晴溪的眼睛是那种微微圆形的弧线条;而许寻书的眼睛太肖似她的母亲,与自己的眼形几乎一样,有些细长之感,而且眼瞳犹如一汪墨池,严肃时则是清凛而骇人的。
两个孩子的神态完全不一样,只有傻子才分分辨不出。
如今曾老三再看许寻书,愈发印证了自己多年前见她的那一面时的印象。
可惜在许薰乃至原主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曾老三的存在,哪怕曾晴溪,也是在极力找寻之后,才勉强拾回了那么一丁点。
一行人想进屋去坐,只是屋子里实在黑暗得紧,便取了小杌子在院中坐着说话。
多年未谋面的亲人,坐下来后反而无言,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最后反而是在灶房做饭,弄了一身灰头发篷篷乱的三舅母古氏到来,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古氏先是看到了云非斓,但见这年轻人相貌十分出挑,气质也是万中无一。她在陇城住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美好的人。想到自己过世的女儿,再想想自己那苦命的外甥女古雪翘,禁不住叹了口气。走过来问夫君,来的究竟是谁。转眼瞧见许寻书时,古氏怔了下,声音发颤,“溪儿?”
许薰站起身向古氏行了一礼,“三舅母,晚辈是许寻书。”
自从曾晴溪死后,古氏有段时间神经很是恍惚,在街上看到跟她女儿差不多大的便上去叫人。为此曾老三将她关在屋里好长时间,又扒出存了多年的银两,全给妻子看了病,如今才好了些。只是又要被许寻书此来给搅得旧病复发了。
曾老三叱了声:“乱认什么!不是那些混蛋认错了,咱们溪儿也不会死!”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觉得哪里说错了,有些讷讷地糊里糊语着补充,“那些混蛋,不该杀好人…”可似乎就算这样说,也仿佛是把许寻书排除在好人以外了。只是曾老三想了半天,也没再想出合适的话语,只得垂下头去,闷闷地拾掇药材了。
许薰没在意他们的话。
推测着当初曾家老三没沦落到这种地步时,也是一个风华正茂锦绣前途的书生,若是一生顺遂,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呆滞而穷苦。
正想着,外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
随着一个穿碎粉花旧布裙的年轻妇人一阵旋风似地奔进来,嘴里的声音尖厉得似口哨般,对着后面一阵乱咬:“曾大书啊曾大书!你就跟人家帝都城里的许寻书差一个字,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你还有点人样吗!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去帝都,把属于你们曾家的产业要回来。我刘大翠就服你,你不去你就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