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碰到同类是常有的事。
偶有族群善意地邀请我加入,头领迈着修长的四肢靠近我,神态自若地耷拉着双眼等待我的臣服。
在头领高傲挺起的胸前,我蜷缩着,神态猥琐地夹紧尾巴,呜呜呜低声倾诉,把脑袋低伏于两腿间,一脸的媚笑。尽管我身躯健壮,牙齿锋利,站起来足以高过头领,但我不想做无谓的争斗,选择了暂时的安宁,转头就离开它们,继续自己的独身日子。
碰到和我一样形单影只的同类,我会皱起嘴唇,露出獠牙,弓起脊骨,连背上的毛发都根根竖起,发出警告的咆哮,告诉它:“别打我的主意,老子不信任你,不想与你为伴。”
这种情形并不多,到是常会碰到对我充满敌意的族群,面对头领高昂的头颅、强健的胸肌和身后围成半圈的妻妾、属下,我尽力缩小身板,抿下竖起的耳朵,收回尾巴,低下头慢慢的退出它们的势力范围。为了不被撕成碎片,我甚至会放弃所有的尊严,躺在雪地里,露出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发出轻轻地哼哼声,告诉它们我只是路过这儿,对谁也没有威胁。每当这个时刻,我微睁的眼睛都会看到头领高傲地甩几下头颅,不屑一顾地放下身段,冷哼一声,带着族群离去,它身后的那些妻妾在转身的同时,会向我投来一丝温暖的、期待的眼神,因为这个示弱的孤独者不仅身形跟它的头领一样壮硕,毛色更亮,目光更柔和。
饶是如此,同类间的争斗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如若是单打独斗,我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遇见对方是三两个强壮者,争斗的结果必然是我遍体鳞伤,只有夹着尾巴逃之夭夭,找一避静处,舔食身上的伤痕。
冬季,每进入一次梦景,我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一回,也总是能化解危机、死里逃生,苦挨到夏花盛开时节。
当然,这样的梦景不常出现,只是我焦虑难安时,就会在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季节里再现,我也总是在梦行将结束时惊醒,擦一下额头的冷汗,拥着锦缎被子呆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