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于让他没办法放下这个担子了。
所以只能扛着,哪怕这一条路,注定没有人陪他,注定一路黑暗一路不平静,注定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毕竟不属于他自己啊。
他醒过来,答应换掉一重身份,其实并不能完全说是他自己拎不清局势自命清高一定要抢占个一席之地,而是自小北幽给予他的太多,北幽给他的使命,只要他活着一天,只要他姓君一天,只要他还是君千翼,就不能放下更放不下。
因为这就是他注定的命啊。
他姓君。
哪怕后来换了名字叫沈君,他也不曾真正忘了这个君字。
因为忘不掉啊,那恩重如山的情,那刻骨铭心的痛,那陛下临终前,一朝君王在他面前老泪纵横,跪在他面前的长辈,求着他,让他照顾好北幽还有他的儿子。
他都已经没有护好君千泽了,连北幽也丢了,总不能连这使命也丢了吧。
君家人要走的那两条路,第二条路他并不愿一开始就去尝试。
毕竟谁愿意死啊,谁愿意碌碌无名一辈子就这样屈辱地死啊。
他的骄傲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一种哪怕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一定要往前走的偏执。
因为他姓君啊。
北幽是亡国了,他也的确不是帝王了,但是他背后,总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的,北幽后来的朝堂,也未必没有支持他的臣子。
正如明朝一样,清朝建立后,同样不是有大批的人飞蛾扑火一般妄图复明。
有的农民白手起家尚可在乱世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何况,他有自己的势力呢。
可是他也明白,自从那一刻,他与江珺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不愿意再让她为他的责任受苦,她这一生,真的够累了。
你们总说君千翼不够爱江珺箬,但是可有人曾想过,在遇见江珺箬之前,他的命,就已经给了北幽。
如果说他的命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支配,那么别人呢?他怎么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啊。
要怪,只能怪,这一生,他们本不该遇见。
因为遇见了,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责任给她。
太晚了,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
后来遇见的再早,也没有用了。
但是他自己选择瞒下所有对江珺箬做的,甚至背下陌锦离受伤的锅,他想着让江珺箬永远恨他,可是那一句句,那么温柔的语气在心里说你要带着对我的恨活下去,那么温柔地语气说我这么听话的时候,就只在你面前。
何尝不是在劝自己,放下吧。
而后他看见墨箫的那一眼,便是真真正正的醍醐灌顶,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无比真实。
那才是他真正懂了,也真正把他这一辈子的偏执都弄明白了。
这一条路他一路黑地走到最后,兜兜转转,其实还是行不通的。
从前他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可是这样他便放下偏执了吗?
并没有,他没法子放下的,只能按照君家人既有的路走下去。
既然第一条路行不通,那就走第二条路吧。
在这里,我让他去了雁归峰,那个他曾经说要娶她的地方,我说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我说的是他与江珺箬的爱。
其实这并不应该的,他那样的帝王,最后真正死,落叶归根,该是去北幽,葬在那里陪着自己的故土的。
可是我却让他选择了雁归峰,不为其他,我想让他这一辈子,在最后,为自己活一回。
真正顺从自己的本心,走一次。
哪怕这一次之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最起码在最后一刻,他脑子里想的,终究不是北幽了。
终究为自己活一次了。
最后那句“我便又往前走,并且再也没有回头”我当时写的时候,纠结了二十分钟下不去笔,我真的不想让他死啊,因为明明在最后那一句句的我没有告诉她,已经很明白清楚地在说,他其实并不甘心离开她。
可是最后我还是那样写了,因为番外写到最后一刻,我才真正读懂他,读懂这个帝王,在最后什么都不再有了的时候,这是他唯一的路了。
他这一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还让他活着,怕是他自己都受不了吧。
所以我选择放开他,让他离开,最后全他一份可怜而又偏执的体面与骄傲。
的确是可怜又偏执。
但是也自从那一刻起,他身上所有的枷锁,全部都没有了,从那一刻起,他才真真正正,是属于自己的君千翼。
他这个帝王,做的过于合格。
可是如果有来世,我更愿我的千翼,他不再生在帝王家,哪怕不体会这三苦,只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找到那个他辜负了一辈子的姑娘,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在鲜衣怒马的年岁,在桃花纷飞的季节,在最美好最安稳的盛世,再等她说那一句,君千翼,来娶我。
这样便极好了。
ps:太苦了,这才是最孤寂最荒凉的路,写他的番外,我完完全全入了戏,太过沉重了。
帝王这个名字压在他身上,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