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几个月,记忆卡壳,断断续续,有来自于神秘黑暗的恐怖的害怕,有对于未知的事物的好奇,当然,也有莫名其妙的压抑让她无从排解。
从此她叫做“小茶”——这是从母亲和奶奶的嘴中得知,于是她被所谓的一个束缚人的称号束缚,别人都会管她叫做“小茶”而不是“小花”“小狗”“小猫”“小牛”……
哦,那些称号有主了,为了不混淆她们才管她叫“小茶”的吧……
小茶一天天长大,她经常沉默寡言,幸喜欢发呆,偶尔会盯着墙角一隅半天也不见移动半分,脑中会构建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世界,五彩缤纷,快乐的,悲伤的,天真烂漫的,富满阴郁的……所有的可以活着的死着的都会成为她故事里的主角。
晚上躺在床上,四周漆黑如墨,闭上双眼似乎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一团团黑雾,那一双双淬了毒般的灰白眼睛冷冷盯着她,冰冷的手附上她的脖颈,狠狠掐着,她想挣扎可小小的身体哪里能抵抗,于是她乱蹬着,嘴里发出恐怖的咕咕声,俄而喉咙里的一点儿空气快速冲破牢笼,她大叫一声,脸色惨白,这是第一次感受到黑暗恐怖的力量,她瑟瑟发抖,嘴里喃喃,意识恍惚,倏忽,两只眼睛环视整个屋子,一切宁安,一派祥和。
就如同做了噩梦一般,此时已经虚脱了的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梦。
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叫了起来,黑暗中,那个高大的踉踉跄跄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臭丫头!叫什么叫!”男人下巴和鼻子下面胡渣满满,她并不能看出他的真容。
但她知道他是她的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记忆中酒瓶不离身。
男人身体摇摇摆摆的,双手掐住小孩稚嫩的身体,揉搓捏圆,看见小孩颤抖着却不支声他更是恼火,发了狠似得压住小孩,想要给她一点儿教训。
大山似的力量,小孩奋力挣扎,叫唤,可无法撬动那座“大山”,她以为她快要死了,可这时女人从另一张大床跳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拳头落在男人身上,许久身上不见那窒息的力量,随之小孩也一晕了过去。
幻梦中,那些迷雾重重缭绕,纠缠得她无法脱身,压抑无处不在。
“嗬!”洛颜凉满头乱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环顾左右,发现刚刚凌晨三四点,万籁俱寂,再往落地窗俯瞰,一片暮景晨曦,稀薄空气空前清新,满头大汗此时已经干完,原本压抑不安的心也已经沉寂,可她一回想先前的幻梦,竟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梦……
如此真实,可她知道它仅仅是个梦。
大裤衩,大拖鞋,一件宽大的t恤,一头凌乱的长发,她站着阳台,双手放开,暮光中,似乎一丝一缕的星光洒满四周,没入身体,睁开双眼,整个世界一派寂寥,洛颜凉不禁感到一阵瑟骨的冷意,没有令人恐怖的力量纠缠,她低头看着自己修长莹润的双手,目光微凉。